这两日栾宇愈发爱粘着楚衿,每日夜里乳母已经很难哄他入睡了,非得楚衿将他抱在怀里,他才肯睡得安心。
这小家伙长得很快,过几日便大一些,连嬷嬷们都说还从未见过发育这般好的孩童呢。
如今楚衿听到这些话已经不稀罕了。
不过四个月大的孩子,长了牙齿,能喊娘亲,沐浴会潜水,会抽自己亲爹耳光
你哪日告诉楚衿栾宇打开窗户摇着花手飞走了,怕是楚衿都信了你这鬼话。
好容易将栾宇哄睡着了,楚衿也实在困得不行,玲珑搀着她回房,见她一路上哈欠连连的,于是问:“小姐平日都是子时才歇下,今日还早,怎就困了?”
楚衿伸了个懒腰,笑道:“皇上让新入宫的嫔妃们学了推拿之术,今儿在朝阳宫给我按了半日。你别说,还真有用,脖子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浑身都松泛了,就是犯困。”
“皇上这是打心底里宠着小姐呢,嫔妃伺候皇后的事儿听多了,还从没听过皇上让嫔妃学了按摩手法来专门来伺候皇后的。”玲珑笑得机灵,待同楚衿回了寝殿后往炭盆里新添了几块红罗炭。
和着炭火噼啪迸裂声,玲珑向楚衿交代着她日前安排好的差事,“依着小姐的吩咐,为了防止新入宫的小主不安分,各自宫里都有咱们宫中安排过去的新人。她们宫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闹起来了,咱们都能知道。”
楚衿随手取了放在妆台屉子里的神仙玉女粉往脸上扑了扑,闲闲道:“旁人倒罢了,我瞧着知常在的心思最重。今儿在朝阳宫,当着我的面都敢对皇上搔首弄姿的,一点儿也没个大家闺秀的模样,看着恶心。让人盯紧了她,别给她机会搞出乱子来。”
楚衿这张嘴,仿佛开过光。
她刚念道完知常在,就听寝殿外有几声叩门声,玲珑低唤是何人,门外三福道:“皇后娘娘,伺候在瑶华宫的冰儿求见。”
玲珑脸色一沉,“小姐,瑶华宫是知常在住的地方。”
楚衿没多说什么,只吩咐三福带人进来。
那冰儿躲在瑶华宫正殿的屏风后头,听着知常在足足骂了楚衿一个时辰,到了楚衿面前自然是听了说便说什么,有些不堪入耳的话,她怕气着楚衿,打着马虎也就过去了。
旁事楚衿都不在意,只当她是发牢骚。
可她说本宫的脚臭是个什么梗?
楚衿日日沐浴不说,有时沐浴完了还会让玲珑再打了热水来往里头兑些鲜花汁子泡脚,还说手与足都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不同的是手是给外人看的,而足是给内人看的。
所以对于手足的保养,楚衿向来格外上心。
她那三寸金莲,脚指头颗颗晶莹的像葡萄,鞋袜里头都扑了香粉,即便是夏日最热的天儿足生出了汗,那也是香气怡然的,更何况如今是在冬日里?
这一夜楚衿气得一宿都没怎么合眼,时不时还从榻上坐起来,掰着自己的脚指头闻一闻
翌日,新妃往凤鸾宫给皇后请安。
偏这知常在还是个命苦的,嘴笨不说,脑袋还有点儿问题。
你说你头一次往皇后宫里去请安,你就安分守己点儿得了,偏这张碎嘴遇见谁都有说不完的话。
人家陈贵人和萧贵人说戏曲的事儿她能插上话。
人家茹常在和关答应说御花园美景的事儿她能插上话。
就连幽都的寇夫人和芳才人说起昨日得了个进贡的水果唤作流连,闻起来臭气熏天,让人作呕,她也能插上话。
“可不是,那玩意儿把人能臭死,闻一闻就觉得恶心坏了!”
她冷不丁的这一嗓子,又故作姿态摆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拈着鼻尖儿,正赶巧被从内寝出来的楚衿逮了个正着。
这下误会可大了
楚衿心想:你背地里说说还不够,你还给幽都的那些女人说?
她白了知常在一眼,并未旋即发作。
新妃今日算是头一次给皇后请安,人人都依次拜了楚衿,楚衿也算是好颜色相对。
到了知常在,楚衿脸色登时就阴了下来。她正要发作,却见次坐上的赵似锦捂着胸口作呕连连,引得一众幽都嫔妃都凑上前去。
柳美人道:“前几日就见容仪常作呕,可是肠胃不好?”
寇夫人白了她一眼,冷笑道:“多大的人了见着赵容仪吐了还能想着是肠胃不好?她吐成这样,我瞧着八成是有了。”
其实谁又不是这样想的呢?
赵似锦独得江慕白宠爱,她怀孕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楚衿看一眼赵似锦的神情,任旁人如何议论她都含笑不语,于是便问:“赵容仪是有身孕了?”
她颔首,回的轻描淡写,“两个月了,不过胎像不稳,还未告诉帝君。”
那些个幽都的后妃赶着恭贺她,恨不得将脸贴到赵似锦的腚上去。
楚衿倒也没说什么,吩咐她有孕就回去歇着,冬日雪天地滑,一来一回要是摔着伤了孩子可不好了。
说是这般说,可楚衿心里也明镜似的。
赵似锦这一胎,算是解了她当下的困境。加之贺阑珊死了有段时日了,江慕白又是个薄情之人,怕早都将人丢到了脑后。听见赵似锦有孕的消息,还不得巴巴儿地立她为后?
幽都的后妃随着赵似锦的离去一并散了,独余下东六宫的嫔妃时,知常在头一个起身来向楚衿示好,“她有个孩子得意什么呀?皇后娘娘的大皇子都快半岁了,也没见皇后娘娘跟咱们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