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之后,心底又漫出了江慕白待她的薄情。
于是抹了泪,又痴痴笑着。
她今日本是可以救下江慕白的,若不是江慕白多嘴说了那一句他必不负她的话,或许此刻江慕白已经在御医的救治下保住了性命,安然无恙的躺在烛阴殿里。
就是因为那一句话,令赵似锦怕极了。
她怕这个十足的渣男在得活之后又会做出什么不要脸面的事儿来。
男女通吃已经不足矣令她惊奇了,若是他哪日连猪也给上了,赵似锦也不会觉得意外。
与其留他活口,还要在他面前伪装和善,日日面对着他那副恶心的嘴脸,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也给自己一个痛快。
他死了,羌离也死了。这幽都还有谁能压得住自己?
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默默盘算着。
她这一胎无论男女,皆为皇子。若是一举得男自是好事,若是生了个闺女,左右如今江慕白都死了,她就是随便从坊间抱一个孩子回来说他是江慕白的子嗣,也无人能验明真假。
只需要再等三个月,三个月后这一胎呱呱坠地,大局也便定了。
回想自己穿越至古代这么些年,为了个男人累了自己半生,从未好好儿为自己活过一次。
这么久了,她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幽都内政的动荡,比西街摊子上说书的白口还要精彩。
玲珑与三福绘声绘色的将那日发生在烛阴殿的事儿向楚衿交代了个清楚,这里头添了不少她二人道听途说而来的杜撰内容,听得楚衿好不欢喜。
“那幽都跟搭了戏台子一样热闹极了,谁能想到堂堂的幽都国君竟然会和一男子有染?还被那男子险些害得灭了国?”楚衿短叹一声,莞尔摇头,“如今幽都乱作一团,民心大乱,也是咱们粉墨登场,接着这出好戏唱下去的时候了。”
玲珑与三福不明白楚衿所言何意,唯有她自己知道,从一开始纵了赵似锦回幽都的后宫,她便一直在等这一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衿深知这样的道理,也明白一统天下是玄珏一直以来的宏愿。
现下幽都内忧外患,国无主,何以安?
大昭甚至不需费一兵一卒,便能将幽都收入麾下,同化百姓,天下归一。
用过午膳,楚衿吩咐玲珑道:“今儿个闲着,天朗气清的,去瞧瞧幽后吧。”
玲珑诧异道:“小姐,西六宫如今还乱着,您何必要去蹚这趟浑水?”
楚衿笑,“我若是不去,只怕赵似锦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国君新丧,西六宫一片素白。
长街甬道之上的宫人各个面色凄惶,脚下的步子也踏的极快,生怕在这儿档口上惹出是非来,掉了自己的脑袋。
以往入西六宫时,还时常能听见嫔妃们莺莺窃窃的笑谈声,可今日撞入耳朵里的,却只有哭声。
赵似锦所居的逸羽殿门前挂起了素白灯笼,上头画着那人首龙身的神明——烛阴。
幽都人颇信鬼神之事,笃定人死后定会来寻他生前最记挂之人,故而这灯笼也有个旁名,唤作‘引魂灯’。
立在逸羽殿宫门外,便能听见里头传来凄凄戚戚的哭声。
楚衿冲玲珑使了个眼色,玲珑会意,上前轻叩正殿的门。
须臾,流玥将殿门启开。她红着眼,见来人是楚衿后抹了一把泪向她福礼,“皇后娘娘,今日国丧,幽后她吩咐了何人都不见。”
“去告诉你家主子,她今儿要是不见本宫,明儿再想见本宫,可就难了。”
流玥听不懂楚衿这话什么意思,可碍着她皇后身份也是不敢怠慢,只得入内禀报给赵似锦。
很快,她挤出生硬的笑容而出,恭谨对楚衿比了个请的手势。
赵似锦坐在暖座上,身上披了一衾蚕丝缝制而成的被。她的眼神有几分犹豫,左手抚着额头轻轻按压太阳穴,右手则以一下一下划过黄梨木的桌面,发出‘嘶嘶’声响。
“幽后,皇后来了。”
她这才抬头,目光与楚衿撞上。
楚衿脸上那似笑非笑的感情令她有些发怵,她不明白楚衿方才让流玥来传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她知道楚衿从来都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皇后,今日国丧,本座不愿见人。你执意要见本宫,是有何事?”
赵似锦并未请楚衿落座,楚衿也索性不坐,兀自缓着步子行到她身前,眉眼向下一挑注视着她,“你看起来很伤心?”
“皇后这话说的不合时宜了。本座刚刚死了夫君,还盼着本座与你笑脸相迎吗?”
楚衿伸手将赵似锦鬓边缭乱的发往耳后拨弄了一下,“却不知你背地里偷笑了几个夜。”
“皇后莫要欺人太甚!”赵似锦一把拨开了楚衿的手,袖下生风指着门外道:“本座乏了,皇后请回吧。”
楚衿立身不动,嘴角一撇,笑道:“本宫今儿来是想跟你讲个故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番你行事干净利落,江慕白是弱蝉,羌离是螳螂,黄雀是你。你大获全胜,将整个幽都收入囊中,你哭什么?该哭的入,如今都死绝了。”
她的目光悠悠荡在了赵似锦隆起的小腹上,“本宫猜,你这一胎一定会是个皇子吧?即便是个皇女,你也有法子让她变成皇子,是不是?”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宫胡说八道?”楚衿冷笑,“本宫一早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留你性命纵你回幽都,就是为了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