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拂晓,伺候茹妃的宫人叩门半晌也不见人应,满宫里也寻不见莲儿的踪影,于是推门而入。
那宫女见茹妃放干了血人白成了雪片,莲儿脑袋上破了好大个洞死在了茹妃榻前,吓得她尖叫数声,连滚带爬跑出了撷芳宫的正殿。
她的尖叫声很快引起了余下宫人的注意,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个时辰,整座帝苑城皆知了此事。
仵作来验过,在瞧见茹妃脖颈后的为人横劈一掌的淤痕后蹙起了眉。
楚衿就立在他身旁对着茹妃的尸身抹着眼泪,在仵作凝神思忖之际,她的目光定在了仵作的瞳仁之上。
那样蕴着杀气的眼神看得仵作冷汗直冒,两颗黑黢黢的眼珠子似会说话,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若是敢乱说话,他这条命也就没了。
皇城中的宫人,谨言慎行明哲保身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带出来的本事。
若是没带着这本事托生到了帝苑城里当差,恐怕早已魂断皇城了。
仵作清楚,茹妃已经死了,即便自己将死因明明白白告诉玄珏,至多也不过是得了几两碎银子的赏赐。可自己得罪了楚衿,能不能活命都是未知之数。
于是他只得向玄珏道:“皇上,茹妃娘娘自戕身亡,婢女莲儿衷心侍主,撞了梁柱跟着去了。”
嫔妃自戕是大罪,偏茹妃的父亲在得知了女儿在宫中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后还在朝堂之上与玄珏翻了脸,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给什么交代?
他正是触在了玄珏的霉头,本懒得追究茹妃自戕株连九族之罪的玄珏被他当中一番质问给逼恼了,怒道:“你要朕给你交代,朕便给你个交代!茹妃自戕,是对朕不满,对大昭不满!嫔妃自戕不吉利,有损国运。依国法,自得合家满门抄斩处之。”
说罢果真一道圣旨,诛了茹妃九族。
茹妃的父亲在刑场上行刑之际仰天长啸,破口大骂道:“昏君当道!昏君当道啊!大昭有此昏君,迟早会遭天谴,得灭国之灾!老夫就在黄泉之下候着,候着你慕容玄珏何时气数耗尽!候着你下了阴曹地府,再让你给老夫一个交代!”
晌午时分,伺候萧慎妃的彩星洗好了一串玛瑙葡萄,又用剪子一一择了把儿仔细摆好盘,端入了寝殿。
萧慎妃近来孕吐有些厉害,食难下咽,用膳的时候总吃不了两口就燥了,命人将吃食都端下去。
她因有孕没有被茹妃的事儿所牵连,可虽然没有明面上的惩罚,玄珏却下旨让她在宫中好生养胎,没有他的旨意莫要离宫。
如此,同禁足又有什么分别?
她盘腿坐在暖座上目光痴痴望着菱窗外,望出去的还不是四四方方的天儿?实在无趣。
彩星将葡萄放在了小几上,恭声道:“娘娘,您前儿个念着的玛瑙葡萄奴婢给您寻来了。最是多汁甜口,您尝尝?”
萧慎妃看也没看一眼,只不耐烦道:“前儿个念着的你前儿个不拿来,今儿个本宫就不想吃了。”
彩星脸上堆着尴尬的笑意,躬身下去道:“娘娘,茹妃满门午时已经在西城洗街地那儿斩首示众了。”
“死完了?”萧慎妃轻蔑一笑,“贱人就是贱人,她死她的,偏生要将本宫给搭进去!”她回过头,目色阴沉觑着彩星,“本宫让你严刑拷打宫里那些个贱骨头,你可从他们嘴里套出实在东西来了?那包红花粉末,怎会好端端的出现在本宫的后院里?!”
彩星有些为难,低垂眉眼回话道:“娘娘,他们一个个都说自己冤枉,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肯松口。奴婢瞧着应当与他们无关,许是许是那脏东西是外人偷摸藏进来的也说不准。如今夜里守夜的宫人懒怠,一时被有心人钻了空子也是有的。”
她见萧慎妃捶打着自己的小腿肚子,于是点眼跪在地上替她按摩起来,“其实这事儿不用细想也知是何人将脏水泼到了娘娘身上去。那撷芳宫可不是还有个冤家在里头住着呢吗?她的手段咱们见得还少吗?她要是下手,不就是这套路?”
萧慎妃凝神细想了片刻,猛然拍案道:“是了!本宫就觉着奇怪,那茹妃最是胆小怕死,怎能做出自戕的事儿来?还有她身边儿的那个莲儿,与她也是面和心不和,有几分小心思在。茹妃死了她跟着衷心殉主?本宫怎么听都觉得这事儿像是个笑话。说不准,茹妃也是死在了楚氏手里!为着茹妃小产那事儿张太后对本宫多有微辞,如今人死了落了个死无对证,要本宫日后如何能在那老婆子面前挺直了腰杆?合宫里数那老婆子事儿最多,往后可有本宫的苦日子了”
“娘娘,楚氏觉得自己棋高一着,此刻必然还以为您还蒙在鼓里呢。您此刻若是不反击,那茹妃死了,怕她下一个目标就该是您了。”
“本宫?她害本宫作甚?”萧慎妃清了清嗓,故作镇定道:“本宫又没害死她的女儿,皇上宠爱本宫给了本宫妃位她也要妒忌吗?她自己没本事,何苦要来怪本宫?”
“娘娘!”彩星瘪嘴道:“她心思只怕不在何人受宠上,倒像是一心为着她那个太子儿子筹谋呢。娘娘如今位份压在她上头,又得皇上宠爱。他日诞育麟儿,成了贵妃、皇贵妃乃至皇后都是指日可待的事儿。她能不怕吗?那太子年岁尚幼,奴婢瞧着皇上也没多疼他。废立不过皇上一念之间,娘娘的皇子聪慧将他比了过去,那太子的位置,不就落在咱们小皇子囊中了吗?只怕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