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妃娘娘,娘娘您醒醒。”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越睡头越昏沉。
耳旁有尖细的声音传来,听着像是三福。
张妃挣扎着抬起倦怠的眼皮,周围很暗,连星点的光源都没有。
朦胧中,她分辨出了立在轿厢门口掀开轿帘的那人是三福,于是砸了咂嘴,问道:“怎么了?”
三福道:“娘娘,咱们到云城了,今儿便赶路至此,该歇息了。”
“云城!?”
这云城相距大昭三百多里,赶路少说也得五六个时辰才能赶到,她不过睡了一觉,怎就到云城了?
张妃猛地一个激灵醒了神,隔着轿帘望出去,这才发现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
栾宇睡在自己身旁,他睡得很沉,还在咿呀梦呓着。
马车轿厢空间狭促,一眼就望透了,可她却并没有瞧见楚衿的身影。
心头一种不祥预感油然而生,她夺门而出跳下了马车,围着马车绕了三圈,除了驭马的车夫,两名随行的侍卫与寸步不落跟在自己身后的三福,再无旁人。
“衿儿呢?”
张妃问,三福却一脸为难,支支吾吾不肯答话。
“她回去了是不是?我说为何我会睡得这般沉,是衿儿给我和太子下了药,自己背着我们跑回去了,是不是!?”张妃用近乎咆哮的语气冲三福吼道。
三福双腿打颤,哆嗦着声音回话,“娘娘就是担心您会如此,若是让您一早知晓她无心离宫,您的性子定不会丢下她一人。才会才会瞒着您。”
张妃瞥了他一眼,转身又回了轿厢内,“即刻赶回宫去!”
她用几近命令的口吻吩咐几人,可人人却都似耳聋了一般,对她的命令充耳不闻。
张妃怒极,一把推倒了马夫准备自己策马带栾宇回宫,三福则双臂摊开命都不要了横在马匹面前拦着,好在张妃及时勒马才未伤着他。
“滚开!”
三福寸步不移,索性跪在了地上,“娘娘三思!还请娘娘以大局为重!”他于胸口衣裳处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素纸递给张妃,“这是主子留给您的,主子说您醒来了便拿给您瞧。”他说着,声音低下去些,“主子说了,张妃娘娘您识字时间短,故而写的都是您能瞧懂的字”
张妃满面怒容,将纸张从三福手里生硬夺了过来缓缓展开。
“姐姐,知道你不肯听我的,一定会阻拦我,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还望姐姐莫怪。我若一并同姐姐去了,宫里定然会闹出大风波,他日一旦挥军入昭都,首当其冲倒霉之人便要数太后。太后于我有恩,我不愿她一人去面对重重艰难困苦。何况,我还要寻出玄珏来,我不能走。此去周城,宇儿所托姐姐,但求姐姐能替我这个做娘亲的照顾好宇儿,我自对姐姐感激不尽。”
通篇仅五行字,张妃反复看了多次,于暗处透着光泽的眼波充斥着疑惑。三福凑上前低声道:“娘娘哪个字不认识?要不奴才念给娘娘听?”
“不必!”张妃将信贴身收好,回头看一眼轿厢内熟睡中的栾宇,道:“太子睡着,所带干粮也够,你们几个轮番休息着,马儿休息一个时辰便继续赶路。让姑母和衿儿在那鬼地方里头困着,早些到周城,本宫才能早些安心。”
后来赶路途中栾宇醒了过来,见不到楚衿的他有些发急。张妃哄他说楚衿是有事先回宫了,等事情办妥了就会来和他们汇合。
“宇儿可是不喜欢跟着张娘娘?你娘亲不过离开一会儿,你瞅瞅,你都快哭鼻子了。”张妃用食指在自己的脸蛋上划了两下,笑道:“羞羞羞~~”
如此一路哄着、闹着,栾宇这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回了帝苑城的楚衿径直往仙寿宫去了。
张太后见她折返回来未免吃惊,旋即脸色一沉肃声道:“你当哀家的话是耳旁风?还回来做什么?”
楚衿向张太后福一礼,道:“嫔妾不会留下您一人去面对那些险事。”
“你糊涂了”张太后喟叹一声,无奈摇头,“哀家再如何也是大昭的太后,他能奈哀家何?反倒是你留下,才让他捏住了把柄。”
楚衿走到张太后身旁莞尔一笑,“太后不是常说嫔妾无德无能,视嫔妾为眼中钉吗?如今让他将您这眼中钉除去了,岂非恰到好处?”
“不许说浑话!”张太后将食指抵在楚衿唇边,“后宫里那么些人,哀家有哪个是不讨厌的?可唯有你,能得哀家挂心。”
楚衿凝望着张太后,无声笑了。
这老婆子向来口是心非,其实在她心中,早已认下了楚衿这个媳妇。
楚衿自幼缺失母爱,自她被打入冷宫前的那夜听了张太后与她说出那些法子肺腑的话后,她也已然将张太后当做了自己的半个娘亲。
这日由仙寿宫回宫的时候,半道上遇见了赶着往朝阳宫去复命的顾成歌。
他满面含笑朝楚衿走来,遍地厚实的积雪被他踏出‘蔟簇’声。楚衿立在原地眉目平平看他,他道:“妹子是从太后宫中出来?”
“你是要往皇上宫中去?”
顾成歌颔首,“皇上吩咐我去寻了些稀罕瑰宝,打算年节的时候用来祭拜列祖列宗。”他晃了晃手中提着的金丝线囊袋,又道:“里头还有许多是寻来给太后的。”
“那你快些去吧,别耽误了你的事儿。”楚衿语气冷淡回了顾成歌的话,与他侧身而过往自己宫中行去。
顾成歌在身后唤她,“这两日瞧着妹子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