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午膳,三人足足吃了两个时辰。冬日本就天黑的早,吃到夕落时分张习远才拍了拍越发圆滚的肚皮,满足地点了点头。
席间玄玢与他到底也算是相谈甚欢,张习远也未曾料到这看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四王爷对于治国、用兵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于是夸口道:“也就是你未托生个好娘胎,不然哪里还轮得上我那大侄子当皇帝?”
张习远所指为何玄玢自然听得出来。
也近乎是大昭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张太后若非张习远的亲妹,攀上这样的势力庞大的母家,只怕她也成不了先帝的皇后。
玄珏若非张太后的独子,只怕也轮不着他占尽了先帝宠爱,最终还得了皇位。
这样的话原是大不敬,但见如今玄珏所作所为,哪里还有值得旁人尊敬的理由?
张习远已然整合了外境七十二部的兵力,只等与玄玢碰面商议后,便向朝廷摊牌。倘若玄珏执意要将周城归还给幽都,那么外境七十二部与周城必将连同一体,即刻反了大昭。
论兵力,张习远与玄玢算是握了大昭的‘半壁江山’。
一旦开战,谁也握不得十成的胜算。
这样的威胁横在玄珏面前,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制衡。
而之所以他们会选择先开腔警告玄珏,而非趁其不备直捣黄龙,原因左不过是还念着星点的昔日情面。
毕竟虽然所有人都怀疑这个玄珏有问题,但张妃说得清楚明白,滴血验亲之下,足以证明他就是张太后的亲生子。
他二人一个是玄珏的兄长,一个是玄珏的舅父,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谁也不愿伤了彼此脸面。
这日夜里,玄玢与张习远把酒言欢,醉酒至后半夜才各自回房歇下。
玄玢喝的有些发晕,回了房中衣裳也没换就一头栽倒在榻上。
正酣睡着,忽而被人用力捏了捏肩胛骨,痛得他险些折了半条命。
他惊叫起身正要破口大骂,借助幽暗的月光,瞧见是张习远如同一座大山一般‘伟岸’坐在自己榻前,口中那些脏字也就随喉结轻动的动作咽下了腹。
“张将军夜了,您怎还不歇着?”
“起来,老子有话问你。”
张习远掀开了玄玢的被,将他拉到暖座前落座。
他动作粗鲁燃了烛,又往自己和玄玢面前的茶盏里添了凉茶。
水花四溅到桌面到处都是,玄玢看着他气势汹汹的举动不免有些心惊。
这架势,怎么看着这么像要同自己干架?
他勉强赔笑,试探道:“张将军有何事要问?”
张习远将茶盏往玄玢方向轻轻一推,茶盏顺着桌面滑动,在即将从桌案上掉落下去的一刻戛然停住,“潇潇她看上你了?”
他的话问得直白,玄玢酒意散去些,红着脸道:“是晚辈先喜欢上潇潇的。”
“哦?这么说你就是承认你招惹老子的女儿了?”张习远闷哼一声,厉声道:“亲娘的!你是不知道潇潇已经嫁给你五弟了吗?她是有夫之妇,你以男色勾搭她犯错,可是要让她背负一身的骂名!?”
“这”玄玢有些发急,连声否认道:“将军此言差矣!潇潇同皇上虽有夫妻之名但并无夫妻之实,且皇上也答应了将潇潇许给晚辈。晚辈同潇潇是真心相爱的,皇上给不了潇潇的,晚辈都能给潇潇”
“嘴闭上!”张习远伸手一扯玄玢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拉倒了自己身旁,“真心相爱?你同个有夫之妇真心相爱?皇上给不了潇潇的你能给?老子问你,你能给她什么!?”
玄玢有一瞬的慌乱,可很快他心绪就定了下来,沉声道:“爱。皇上给不了潇潇,他满腔的爱都给了皇后娘娘。潇潇也不喜欢皇上,让她住在帝苑城里与让她住在牢笼里有什么区别?旁的本事我没有,我给不了潇潇在宫里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我是个王爷,我总少不了潇潇一口饭短不了潇潇一件衣。我与将军作保,此时此刻,往后余生,再不会有人比我更将潇潇放在心上!”
张习远打量着他,攥着他衣领的手变得更紧,“老子也是男人,怎会不知道你的心思?那女人都是没到手的时候如同天上月,等到了手上就不觉得稀罕了。你瞧着皇上和皇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从前有多宠,如今就有多厌恶!老子才不会让潇潇步了皇后的后尘!”
他猛然撒手将玄玢推到一旁,拍了怕手的,又道:“男人一有权一有钱便会变心,此番讨伐昭都,你和老子并肩作战,一旦事成你必扬名立万!老子如何能保证你权势在手的那天还会对潇潇好?你既说你爱潇潇,那便与老子签下状书来!一旦昭都生变皇帝被拉下了马,你即刻交出你的兵权给老子!老子会褫夺你亲王的爵位,什么都不留给你!而后为你和潇潇在昭都置办一处宅子,一应开销全由老子包了!你一无所有,只有潇潇,你可愿意!?”
张习远所说这些话着实有些欺人太甚,拿走玄玢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然后自己掏钱来养着他,这跟将自己当做小白脸有什么区别?
堂堂七尺男儿,怎堪受此大辱?
这样的事儿随便放在一个人有血性的男子身上,怕都要即刻和张习远翻了脸。
何况玄玢本就是个急躁性子?
张习远也是这么想的。他见玄玢双手暗自发力握拳,已经做好了要同他打上一架的准备。
可结果,却出乎了他的衣料。
玄玢双手抱拳向张习远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