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过完年节,昭都的春日便算来了。
玄珏归来,人自团圆,心情也格外疏朗。
透过这样的好心情,看出去的风景也变得格外秀丽。
几乎是一夜春风拂过,帝苑城的花儿已然开了大半。
连原本不是这季节该绽放的紫薇,枝叶上也露出了鲜嫩的骨朵。
天气好,景色好,心情自然也好。
这日后妃入凤鸾宫请安,楚衿来了兴致,散去众人后留着知嫔她们当着自己的面‘表演才艺’。
自打她下了懿旨要知嫔她们日日练习着那些好本事,她们没有一天敢怠慢。
于是乎,嘴肿成吊尾香肠的有,指头溃烂伤口不愈的也有,纤纤细腿粗成了两个石墩子的还有。
楚衿看着她们一个个痛苦绝望的表情,定声道:“是没吃饭吗?都将精神头打起来!宫中最忌讳人哭丧个脸,何况你们一个二个的还都是主子?给本宫笑。”
话落,四人挤出生硬难看的笑容面向楚衿,楚衿这才舒展眉目徐徐道:“这便对了。”又吩咐三福,“往后知嫔她们练习才艺的时候都得是这样一副表情,若是谁脸上敢挂了晦气神色,你可得替本宫好生提醒着她们。”
三福恬笑着应了一声,挥舞着净鞭行于堂下,对着这个抽一下那个打一下,嘴里嘟囔着,“都打起精神来!皇后娘娘纡尊降贵陪着你们练习,你们应当感恩戴德,拿出十二分的精气神来!”
她们真真儿被楚衿欺负的凄惨。
可又能怪得了谁呢?
宫里那么些人,楚衿为何只跟她们过不去,一个个心里都没点数?
张太后从前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如今想来最是应景。
这有的人,自己没皮没脸的,非得让人敲打着才能知道规矩本分。
瞧她们的乐子瞧了一会儿楚衿有些乏了,于是命三福继续盯着,自己则由北璧搀扶着回了寝殿。
说来也怪,今日玲珑自晨起伺候完自己梳妆后就不见了踪影。
回了寝殿,更了寝衣坐在榻上,楚衿向北璧问道:“见着玲珑了吗?”
北璧笑着回道:“玲珑姐姐往御花园去了。那儿的花开得艳丽,姐姐说要多采些回来供在宫里。焚烧的香料再好,总也比不过鲜花香气沁人心脾。”
那丫头一贯有心,楚衿笑笑没再说什么,自顾着合衾睡去。
等这一回笼觉睡起来,已经到了午膳的时候了。
她习惯成自然的冲门外唤了句‘玲珑’,一声落,却无人应。
这才推开菱窗对着窗外清新的空气深呼吸了一口,伸着懒腰松泛着身子。
余光瞥见庭院内,三福正和北璧她们窃窃私语着什么,于是唤道:“三福,你们在那说什么呢?”
众人被她这一嗓子吓得不轻,三福转过身来面向楚衿时脸色铁青,眼神更是闪躲。
楚衿见他这样就觉得不妥,于是肃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进来回话。”
三福硬着头皮入了寝殿,眼眶泛红支支吾吾道:“娘娘玲珑她她出事了”
他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令楚衿心底阵阵发寒。
她抿了抿唇,蹙眉道:“话一次说清楚!玲珑怎么了?”
哪只三福却遽然下跪,哭喊出声,道:“娘娘!玲珑她在御花园cǎi_huā的时候不慎失足跌入御湖里,人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了”
这样的话犹如一记惊雷闷响于耳畔,楚衿只觉眼前一黑,足下步子发虚踉跄了两步瘫坐在暖座上。
三福赶忙起身上前搀她一把,楚衿却将他推开,“不可能!你胡说!玲珑人呢!?如今在哪儿!?”
三福抹一把泪,道:“如今尸身还在御湖旁围了白布置着,因她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内务府的奴才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楚衿没再说话,她红着眼,只穿着布鞋寝衣就奔走而出往御湖边跑去。
三福和北璧他们一路紧跟在她身后,口中不时喊着,“皇后娘娘!您慢些!”
慢?如何能慢?
玲珑与她而言更像是半个妹妹,她怎能接受人就这般平白无故的去了?
她曾经失去过玲珑一次,她绝无法在承受第二次与她分别。
赶到御湖边儿时,有几名宫人围在御湖旁,一白布盖着一人,静静躺在地上。
楚衿心房一抽一抽的发痛,她步履艰难走到白布旁,不顾宫人劝阻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她极力忍着泪,嘴唇哆嗦着呢喃着什么,将手一寸一寸移向白布。
其实不用掀开,她也知道这底下躺着的是何人。白布并未将那‘尸身’完全盖住,边角露出的衣料正是玲珑素日里最爱穿的青碧。
楚衿记得,今日晨起伺候她梳妆的时候,玲珑也是穿得这一身。
而掀开白布,只是为了全自己最后的一丝盼望。
盼着这人并不是玲珑,是旁人识错了。
然而,结果并未给予楚衿惊喜。
白布掀开,当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浮现在楚衿面前时,她再忍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扑倒在玲珑身上放声痛哭。
“玲珑!你起来!”
她喊了一嗓子,料不到却有回音。
“哎,好嘞~~”
嗯?????
楚衿的脖颈被人环住,朦胧泪眼定睛下来,才见是玲珑圆睁着水灵的眸子含笑看着楚衿,双手环着她的脖颈将她搂住。
“玲珑你”
不等楚衿这话说完,一旁的宫人也再忍不住憋笑,笑出了声。
身后赶来的三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