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衿是偷瞒着张太后跑出宫去的,要是让张太后知道她不听自己的劝离了宫,还在长街上昏厥过去,等楚衿醒来自少不了要听张太后一番唠叨。
权衡左右,玲珑再三吩咐三福去请胡太医的时候不能声张,若是太医院的同僚问起,就说是寻常给楚衿诊平安脉即可。
三福催得紧,胡太医来得也极快。
此时楚衿已经在凤鸾宫的榻上昏睡了将近半个时辰。
她煞白的脸色渐渐重新变得红润,身上不时浮出的虚汗也有止下的迹象。
玲珑拉着胡太医赶着步子入了寝殿,吩咐三福在门外守着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
“怎么回事?”胡太医喘着粗气,面色凝重走到楚衿榻前,“太后娘娘不是吩咐了不让皇后娘娘到处乱跑吗?母体孱弱,大热天的日头那么一晃,对身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玲珑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催促着胡太医快些瞧瞧楚衿如何。
胡太医先是替楚衿探了脉,而后用吩咐玲珑将楚衿的下颌抬起令她张开嘴巴,取了根扁方的木条压着楚衿的舌头瞧了瞧。
须臾,他松了一口,抹去额头上的汗水,道:“还好只是寻常中了暑气没什么大碍,待微臣施针将皇后娘娘催醒,再用些解暑的汤药就无大碍了。”
胡太医医术果然高明,银针不过刺入了楚衿的两个穴位,就见她眼皮轻动醒了神。
玲珑凑到她身边儿语气焦急道:“小姐,您觉得如何?”
楚衿捂着有些发蒙的额头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身子累得慌。”
胡太医将银针从楚衿皮下取出,一璧收拾着自己的药箱,一璧略带几分责备的口吻说道:“皇后娘娘也太孩子气了些。今日索性有宫人跟着没闹出乱子,倘若只您一人昏倒过去摔在地上,动了胎气可当如何是好?”
楚衿颔首道:“是本宫的错。还请胡太医莫要将此事告诉太后和皇上”
胡太医闷哼一声,吹得嘴唇上的两撇八字胡轻动着,“只此一次。若下次皇后娘娘再胡闹,微臣只能一五一十的将这事儿告诉皇上去。”
“不敢了不敢了。”玲珑连声道:“一次就长了记性哪里还敢再这般?胡太医放心,奴婢回好好看着小姐,不让她再乱来。”
“你看着?”胡太医苦笑道:“恐怕更不知要将皇后娘娘给纵成什么样。”
楚衿冲胡太医吐了吐舌头,“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了。今儿个有劳胡太医了。”
这皇后鬼精灵的,胡太医的年纪都能当他父亲了,拿她又能有什么法子?
只得摇头叹气,提着药箱离了凤鸾宫。
玲珑坐在楚衿榻前紧握着她的手,“小姐奴婢往后再也不敢纵着您了。今儿个可要吓死奴婢,您若是和腹中胎儿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那奴婢唯有以死谢罪了!”
楚衿笑,在她小巧的鼻尖儿上刮了一记,“你这张嘴要是再乱说话,我可要打发你去恭房做活。”
玲珑揪着自己的耳朵作认错状,“才不要!奴婢知错”
她逗得楚衿一乐,主仆二人双手紧握,皆为今日这事儿暗自称幸。
夕阳时分,张太后将栾宇送回了凤鸾宫,栾宇玩了一身的汗被嬷嬷们带下去洗漱,张太后饮了一盏茶后才定下气来,道:“这孩子可要淘坏哀家了。”又见楚衿面色稍有不佳,于是问,“脸色怎这样差?可是不舒坦?”
楚衿摇头,“许是今日日头太过毒辣,臣妾有着身孕又不能供冰,有些热着了。”
张太后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柔声道:“为母者有哪个是不辛苦的?你是诞育过一子的,也算是有些经验。熬一熬,有哀家和皇帝陪着你,这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在凤鸾宫同张太后用过了晚膳,玄珏依时来接了张太后的班。
如往常一样,楚衿坐在暖座上瞧着本《西厢记》,而玄珏则陪在他身旁批阅着奏折。
时不时还将奏折上有趣的内容读给楚衿听。
“这淮南王怕不是脑子有病。一连五日,奏折上都写得是他女儿适龄,还望能嫁入宫中伺候朕。”
楚衿合了书卷凝眉看他,“皇上与臣妾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要得臣妾首肯让淮南王的女儿入宫来?”
“让她入宫?”玄珏冷笑一声,连连摆手,“可免了罢!好容易表妹走了,陈贵人也走了,后宫省下一笔不小的开支。昭纯宫的宫门朕都锁上了,要是再有人入宫,还得安排住所,还得发月俸。且淮南王以为朕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思?他不就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入宫来,骗朕给她发些月例银子帮她养女儿吗?朕才不当那个冤大头!”
楚衿听罢猝然发笑,打趣道:“皇上可真会想。后妃一月能有几个钱,淮南王家大业大,难不成让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入宫就是看上皇上您给的那三瓜俩枣了?”
玄珏在那道淮南王的奏折上认真批阅着什么,嘴上笃定道:“衿儿不是常说谁嫌钱多吗?淮南王肯定是那心思!准没错!”
也不知道玄珏是真傻还是在装傻。楚衿见他批那道奏折时字数颇多,遂起了好奇,问道:“皇上给他批了什么?”
玄珏见楚衿凑了过来,连忙将奏折藏在身后,“没没什么。”
“没什么?”见玄珏眼神闪烁,楚衿便知这里头定然有鬼,于是板着个脸伸出手来,肃声道:“拿来。”
“额”玄珏支支吾吾道:“不了吧。”
楚衿将手指的关节捏得噼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