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珏于楚衿而言存在一种独特且神奇的魅力。
他仿佛什么都不用做,只立在楚衿面前就能引得楚衿发笑。
大千世界里,能寻得这样一人护在自己身边,楚衿实在幸运。
无谓彼此经历了那么些苦痛磨难,只要结局是好的,也就没什么好去计较。
可是这两日,楚衿心里有一疑团总漫着挥之不去。
她手臂上的那根黑线,前几日又冒出来了。
若隐若现,很快又消失无踪。
她很想搞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可那东西似有灵性般,只要太医一来瞧,保管消失无踪。
这日她坐在菱窗下,呆呆望着自己的小臂。
那条黑线自昨日夜里显现过一次后便再未出现过,她盯着手臂,想看它什么时候会再冒出来。
门外传来了窸窣动静,楚衿不想被人知道这事儿,于是连忙将袖子撸下来盖住小臂。
抬首见是玲珑捧着一束新鲜花束入内,于是打趣道:“一日三次往宫里换花束,御花园的花都要被你给拔秃了。”
玲珑将花束插入花樽内,摆出好看的花式,回过头来冲楚衿吐了吐舌头,“有花堪折直须折。它们能入了凤鸾宫让小姐瞧个喜乐,就算是物尽其用了。不然孤零零地开在御花园里,孤芳自赏又有何趣儿?”
楚衿用尾指挑弄着花蕊,浅吸了一口气怡然闭目,徐徐颔首,“花鸟司的奴才办事上心,今年新培育出来的品种无论是颜色还是香味都尤胜从前,”
玲珑打着哈应下了楚衿这话,继而神色有几分神秘的向窗外望去。
庭院内,三福正修剪着花枝。
他这两日怪怪的,不常笑,也不常说话。
一得空就将自己一人闷在庑房里发呆。
楚衿见玲珑看三福的眼神里充斥着的几分怜悯,于是问道:“这两日三福怎么了?”
玲珑抿唇道:“小姐头几日宫外来信,说三福他姑爹快不行了。”
三福的姑爹是他唯一的亲人。
三福自幼家中生变,父母横死,留他三岁**漂泊于世。
他姑母将他接回了自己家照养着,虽然她待三福算不得好,但她的丈夫,便是三福的姑爹,却是个极好的人。
他可怜三福身世凄凉,将他当做自己半个儿子对待,平日里只要是自己孩子有的,姑爹必会给三福也备下一份,不让他落于人后。
三福本来可以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而后读书考取功名,为自己搏个前程报答姑爹一家。
但这一切,于他八岁的那年彻底成了泡影。
姑母养育他一场,原不过是为了等他到了年岁将他卖入宫中去当个小内监。
帝苑城的规矩,凡事百姓家男丁入宫为内监的,除了可得一笔不菲的‘刀口费’外,往后这内监在宫中每月的月例银子,有五分之一是会直接抽成给到自家亲眷手中的。
在姑母眼里,三福无异是颗摇财树。
于是一日,姑母骗三福带他去昭都游玩,而后将他带去了小刀刘那,换了一袋钱银就走了。
后来的事自不多说,然而令三福意外的是,他躺在宫外净身的暗房中时,他的姑爹竟会来看望他。
三福在迷蒙中瞧见,他姑爹拿着银两塞回给了小刀刘,对着他又求又拜,要将三福带回去。
但小刀刘却拒绝了他,只道净身过后拿了利好签了契书,三福生是帝苑城的人死是帝苑城的鬼,又不是青楼的名女支哪里有花钱赎身的道理?
三福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姑母的意思,姑爹也一直被瞒在鼓里。
后来听说为了这事,姑爹写了封放妻书给姑母,姑母带着孩子卷走了家中仅有的钱银连夜跑了,只留下姑爹孤苦一日。
三福长大之后,只要他得空出宫办差,姑爹都会赶五十里地由昭都旁边的村落赶来帝苑城与他见上一面。
三福早已将他姑爹当做了自己的亲爹看待。
如今姑爹病重,缠绵病榻无人从旁侍奉,三福自心焦如焚。
可又能如何呢?
他这一生,都没有能出皇城的机会。
楚衿听玲珑说完这些后,起身行至庭院立在三福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福乍惊回头,清泪挂满了脸颊,在看到楚衿的那一刻匆忙抹掉泪渍,挤出一记生硬的笑容,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楚衿凝眉问道:“出了这样的事儿为何不同本宫说?”
三福看看玲珑,又看看楚衿,明白发生了何事。
他抿唇忍泪,摇头道:“皇后娘娘待奴才已经够好了,奴才不愿再给皇后娘娘添堵。”
楚衿定声道:“你孝顺至亲若都算是给本宫添堵,岂非说本宫是不孝之人?”
三福一愣,屈膝便要下跪,“娘娘,奴才失言了,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也别解释了。”楚衿正色,肃清了嗓音道:“你是宫里伺候的奴才,说错了话就要受惩罚。本宫虽然与你亲近,但也不能包庇你。污蔑讽刺本宫不孝这话你如今都能宣之于口,看来帝苑城是容不下你了。”
她缓一缓,眉头一挑看向凤鸾宫的宫门,“你走吧,帝苑城留不住你这嘴碎的奴才。”
三福如何不知道楚衿是什么心思?
他双膝砸地,拜倒在楚衿面前哭得涕泗滂沱,“奴才奴才叩谢皇后娘娘隆恩!奴才相送姑爹一程,便会赶着回来伺候娘娘。”
楚衿将他扶起,掩唇嗤笑道:“你这话说的,倒像是在盼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