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郭城死伤这么些昭军,自然有人将此事飞鸽传书传回大昭时,玄珏正同楚衿共用午膳。
刘奇神色慌张凑到玄珏耳边嘀咕了两句,令玄珏听罢也旋即变了脸色。
他主仆二人当着楚衿的面嘀嘀咕咕的,楚衿撂下了手中的骨筷,问道:“是怎样的事儿需得背着我?要真这般机密,刘奇你就该等皇上从本宫宫里走了再私下相说。你这般是要刻意惹了本宫的好奇,诚心让本宫吃不下饭吗?”
换做平日,楚衿这样玩笑的言语定能引得刘奇和玄珏浅笑一番。
但今日,她的这番话丝毫没有影响到二人脸上凝重的神情。
她这才意识到可能当真生了紧急事,于是也不再玩笑,正经问道:“怎么了?”
“聂欲死了,北郭城那些奉旨将赵似锦和顾成歌捉拿回昭都的兵卫,无一生还”玄珏倒吸了一口凉气,“探子来报,赵似锦抬手动作之间轻松要了上前人的性命。可想而知,是顾成歌将奇术授给了她。在她眼中,人命更贱如草芥,不值一提。”
楚衿撑在桌案上的手暗自用力,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回玄珏的话。
她又气又恼,但这份情绪更多的是对顾成歌的不解。
她不敢相信,自己昔日熟悉的那个嫉恶如仇的江流哥哥,何以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他与赵似锦勾结一处沆瀣一体,所图为甚,昭然若揭。
玄珏沉声问刘奇,“聂欲先前的密函,告幽都不过千余兵卫入境,此事可有出入?”
刘奇摇头,神情却愈发凝重,“人数千数不假,即便入了昭都,与昭都数十万的兵卫相比也是不值一提。可可那千人的实力能抵得上多少昭军,咱们心里却没底。探子来信说明,不单是赵似锦修习了邪术,连那些跟着她一并往昭都来的那些兵卫,也是各个‘身手不凡’。”
“朕当他们迁都别处沉寂了整整一年没有动静是在做什么。”玄珏冷笑,“原是私下里训练了奇兵,妄图靠着那些邪魔歪道来与大昭相抗衡?痴人说梦。”
玄珏乃为真龙,顾成歌纵然有再深的修为,也不过是一届凡人。
且他的修为,是靠着吞服蛟龙龙胆提炼龙气化为灵气所得,对付寻常人绰绰有余,可若说对付玄珏,无异于以卵击石。
即便是蛟龙本体,实力也难敌如今的玄珏十分之一。何况顾成歌那个半人半龙的怪物?
隐忍多时,终于可以迎来彼此间的一个了断。
玄珏执手楚衿,掌心传来厚重且温热的温度,给予楚衿慌乱的心神几分安稳。
“那些奇技淫巧,朕压根不放在心上。此番朕会御驾亲征,绝不给他们留退路。交手之际,朕亦不会手下留情。赵似锦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只是朕想问问你的意见,若是若是与顾成歌交起手来,朕要否对他手下留情,留他一条性命?”
楚衿近乎想也未想就摇头答了玄珏这话,“不必!皇上只管教训他,不必看在臣妾的面子上留他活路。赵似锦作恶多端不假,可这背后有多少事是顾成歌的功劳?要是没有他的助力,赵似锦又怎会嚣张成如今这般?”
她说得淡然,但微微发颤的下唇说明她心底满是气闷。
她将顾成歌待作兄长,如至亲。
面对至亲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楚衿又能如何?
这世上很多错事都是没有回头的余地的,佛曰回头是岸,但是回头瞧瞧,除了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外,哪里又有岸呢?
让他上了岸,那些无端折损在他手上,亦或是间接为他所害的那些百姓、兵卫的命,该由谁去填?
楚衿本想同玄珏一并赴战场,可因她怀胎九月临盆在即,挺着个大肚子上沙场反而是负累,于是便听了玄珏的劝,留在宫中。
这一仗,玄珏只带了不足百名兵卫前去赴战。
楚衿并不为他担心。因为她知道,如今的玄珏并非是从前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慕容皇五子,而是动动手指头,就能令天下生变的龙之九子。
昔日玄玢与海生数万兵卫开战的时候,玄珏以一己之力降服了所有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顾成歌与赵似锦即使有通天的能耐也是一届凡人,凡人怎能与天神相抗?
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罢了。
这场战役过后,所有的祸事都即将画上休止符。
楚衿独座寝殿内,回想着和赵似锦这些年来的纷争纠葛,恍若如一场梦一般。
她对赵似锦,由恨至怜,再由怜至恨,不得不说她也算是个身世可怜的女子。
只可惜她在一次又一次的迷失之中,行错了路。
楚衿无限唏嘘,挪过紫砂壶来欲添一盏茶水,却发觉壶中的茶已经凉了,于是向殿外唤道:“玲珑,茶水凉了,换一壶新的来。”
然而推门而入之人却并不是玲珑,而是如海。
他行至楚衿身边恭谨向她施一礼,礼毕身子直挺站着,没有半分要将茶壶捧下去的意思。
楚衿看着他,他今日脸上带着的笑容有些许诡异,令楚衿看着有些不自在。
“你还有事?”
如海微一挑眉,浅声问道:“娘娘担心皇上吗?”
楚衿眉头微蹙,眼底满是狐疑。
玄珏出征这事儿连张太后都不知道,如海何故有此一问?
“你此话何意?”
“皇上御驾亲征讨伐幽都敌军,娘娘与皇上夫妻情深,您自该是担心皇上安危的吧?”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