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珏觉得脚踝遽然一痛,像是有石头砸在了身上一样。
他看着那些围在他身旁的百姓,勉强支撑起身子来,道:“都看着朕作甚?快去救人!”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些百姓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头朝他砸去,一边砸口中还咒骂着玄珏。
骂他是个怪物,骂他给昭都带来了灾祸,更扬言要将他打死。
玄珏虽然丧失了大半的灵力,可若要对付这些百姓,仍是十分轻松之事。
那些棍棒,石头,打砸在自己身上不足以令他觉得痛。
反倒是自己一心护着的百姓用这样的恶语来辱骂自己,才令玄珏心痛如刀绞。
他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明明是他救了大家的性命,他们为什么要反过来伤害他?
且那每一击,都朝着他的命穴打去,狠到粗长的木棍都不知道断了几根。
如果玄珏并非是真龙,不过是一届凡人,恐怕他已经不知道被这些百姓打死了多少次了。
围拢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玄珏看到的丑恶嘴脸也越来越多。
他这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扭曲到有些可怖的表情,他们有的哭得撕心裂肺,抓起手边一切能用的东西就冲玄珏砸去,更声嘶力竭的冲玄珏咆哮,让他还自己亲人的命来。
有的咬牙切齿,红着眼睛却一言不发,只发疯似的举起顽石来向玄珏的头颅砸去。
一下不见动静,便又捡起来用更大的力气再砸一下。
有人喊道:“他是妖!咱们伤不了他!趁着他此刻元气大伤没有还手的力气,快去寻黑狗血和桃木剑来,将他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众人连声附议,一拨人看着玄珏,一拨人则在洪灾后的一片狼藉中训中那所谓能辟邪除妖的东西。
黑狗血和桃木剑并不能伤及玄珏半分,那些东西的威力,远抵不过众人如今的举动。
人言如沸的唾骂声令玄珏头脑阵阵发懵,他有些怀疑,面前的这些日,究竟是不是从前对自己毕恭毕敬礼爱有加的大昭百姓?还是一切都是龙母创造出来的幻境,为得仅是磋磨自己的心智?
直到,他在人群中听见了玄玢的声音。
“都让开,都让开!”
兵卫开道,玄玢穿过熙攘的人群,在看到玄珏正被人压在地上欺凌辱打时感到无比震惊。
他俯身将玄珏从地上扶起,他的手那样冰凉,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皇上,您这是”
“周成王,咱们一直敬您尊您!如今这人并非是皇上,而是龙妖!他趁着龙母祭搞出这样大的洪灾,为得就是将咱们屠杀殆尽!周成王可别被龙妖的表象障了目,为他所骗!”
“就是就是!龙妖心思歹毒,害咱们流离失所与亲人生死分离,咱们一定要杀了他替咱们的亲人报仇!”一身材壮硕的男子湿发垢面,留着泪说道:“趁此刻龙妖有伤在身,咱们一定要灭了他!”
话落,百姓千呼百应,齐声道:“诛妖邪,灭龙妖!还我河山,还我亲眷!”
那声音整齐划一,深深震撼到了玄玢。
而玄珏虚弱躺在他怀中,一言不发双眸紧闭。从他打颤的嘴唇可以看出,他是在极力忍着泪。
玄玢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那洪水是从何而来,可要说玄珏会害大昭,他是一百个不相信。
他命兵卫开道,抱起玄珏往帝苑城快步行去。
百姓们纷纷拦阻他,他怒极,冲百姓怒吼道:“滚开!谁若再敢拦着本王,斩立决!”
这一声喝并未吓到那些百姓,玄玢旋即吩咐兵卫道:“拔刀开道!敢拦本王去路者,杀!”
只等那些兵卫纷纷拔刀出鞘指向百姓时,他们才悻悻让出一条道来,眼睁睁看着玄玢与玄珏离去。
此时的玄珏已经虚弱至极,却还是在玄玢的怀中轻声呢喃着,“四哥别别伤害他们”
玄玢低头看一眼他苍白的面色,心疼不已,“有我在,没人能伤着你。”
话音方落,一股黏滑的液体泼到了两人身上,液体呈猩红色,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玄玢不过是被误中副车,他因抱着玄珏故而下意识替他挡下了大面积的狗血,但仍有不少的分量泼在了玄珏身上。
端着木盆向他们泼狗血的是一名妇人,玄珏认得她,年初的时候他与楚衿游历时见这妇人丈夫卧榻在床,她一人又要照顾瘫痪的丈夫又要养育一儿一女日子过得艰辛,于是给了她一笔钱银让她去做个小生意。
那妇人见狗血泼在了玄珏身上玄珏并无反应,更将那木盆中剩余的零星狗血再度泼了上去。
直到一滴不剩,她才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我的亲人都死了!你赔他们命!你赔他们的命!”
妇人这么一闹,才安分下来的百姓又开始骚动起来。
这一次,玄玢不再容忍。他丝毫不理会玄珏的劝诫,随手将身旁兵卫的刀抽了出来,一刀抹了妇人的脖。
“以下犯上,目无尊卑,便是如此下场!”
他将带血的刀横向众百姓,怒道:“还有何人不要命?再上前来!”
众人纷纷后退,玄玢将血刀丢在地上,抱着玄珏扬长而去。
“四哥你不该”
“你身子虚弱成这样,别说话了。”他抱紧玄珏,头也不回的朝顺畅门行去,“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无论你做什么事他们也不会领情。可四哥知道,无论你是不是人你都有着一颗善心。此间事你不必操心,四哥会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