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宫里新入了三位主子,且都是嫔位和妃位的正经娘娘,明儿个往凤鸾宫去给皇后请安还不知道得热闹成什么样,于是入夜楚衿休息的格外早些,想着养足了精神好去面对那一众不明深浅的‘牛鬼蛇神’。
晌午后淅淅沥沥落了约莫两个时辰的雨,到了夜里空气湿润凉爽,倒也不用宫女帮着打扇也能睡得安稳。
只是到了后半夜,殿外闷雷声咚咚作响聒得楚衿从梦中惊醒。
她身上浮了一层虚汗,将被衾掀开一个角来透气。
是夜守夜之人乃是玲珑。在楚府里相伴的久了,楚衿知晓玲珑最是听不得雷鸣,每每电闪雷鸣的雨夜都吓得哆嗦,于是冲殿外唤道:“玲珑,你睡下了吗?”
“小姐。”玲珑应声将房门启开踱步入内,她果然不能成眠,只是她神情自若,并未有惊悸的模样在。
她行至楚衿身旁,燃起了一根残烛,又添了一盏温水递给楚衿,拈着娟子细心擦拭着楚衿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小姐可是梦魇了?”
‘轰隆隆~~’
那雷声不绝于耳,闷响贯耳,却只闻其声不见落雨。楚衿不禁蹙了蹙眉,“晌午还当落雨去了温入夜是好事,这没完没了的雷声可要人头疼了。”
“小姐,这不是雷声”玲珑啼笑皆非的指了指正殿方向,低声嘀咕道:“这声音是从张妃娘娘殿里传来的,方才奴婢与三福去探过,是是张妃娘娘的鼾声。”
“鼾声?”楚衿险些从榻上跳了起来,“哪里有这样的鼾声?是要将房顶掀了去吗?”
可她也只能念叨这一句,又有什么辙呢?
张妃的位份在她之上,体量也在她之上,尤记得早上她方入昭纯宫时拍在刘北后背上的那一巴掌,那若是拍在自己身上去,骨头怕都得散了架。
还能怎么办?忍着呗?
于是只得命玲珑取了两团柔白的棉花塞入了耳,将头蒙在被衾里头勉强睡去。
可越是如此,张妃的鼾声越像是贴着她耳畔打响一般,折磨了楚衿整整一夜。
好容易声音弱下去了,能睡个安稳觉了,这天,也便亮了。
洗漱的时候张妃还来西偏殿寻她,见她眼下挂着的乌青还问她:“哎呦,楚贵人这是怎么了?昨夜是没歇息好吗?”
楚衿尴尬笑笑,命玲珑拿着水粉在眼下的乌青处多按一按,用以藏拙。
同张妃一路结伴往凤鸾宫去的路上,楚衿上下眼皮各自练就了十八般武艺在打着架。
奈何张妃嘴巴像是启了发条一般,一路上聒噪个没完没了。
她一会儿问楚衿皇后是个如何的人,一会儿又问楚衿皇上是个如何的人,连已经断了鼻子歪了下巴的萧答应与刘答应也没落下,一应问了个清楚。
楚衿有一句没一句搭着她的话,待长街一拐入了凤鸾宫外的长亭时,远远儿见凤鸾宫正门前跪着两名女子。
凑近一看,才瞧清了是萧答应与刘答应。
张妃扬起她那肉嘟嘟的手指了指二人,问道:“谁一清早就跪在了皇后娘娘宫门口?”
她嗓门天生‘粗犷’,即便是压着声音说话,那也是三丈开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楚衿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附耳她耳畔道:“姐姐小声些,是萧答应和刘答应,指不定是得罪了皇后娘娘如今被罚跪呢。”
她搀一把张妃的胳膊绕开了两人往正殿走去,“咱们绕着些,别惹晦气。”
张妃似懂非懂的跟着楚衿一路入了正殿,然皇后却并不在。
陈答应本本分分坐在自己的座上,双手却不安分的叠放在身前,暗搓搓揉弄着衣角。
她虽是个软弱的性子,可平日也不是这般畏首畏尾模样。看她目光闪烁俊眉下撇,倒像是怕着什么。
紧挨着凤座的次坐,右边空着一个位子,大抵是张妃的座。而左边,则正坐着一身着广袖蓝孔雀翎羽长衫的艳美女子。
她的皮子皙白更胜阳春皓雪,朱唇一点,鼻峰细挺,桃花明眸之上细长羽睫宛若蒲扇般,垂下好看的阴影落在了鼻梁的侧边。
楚衿一时不自禁看呆了去。
她需得承认,她从未见过如此明艳动人的女子,莫说是整个帝苑城,便是整个大昭都难寻出这样出尘容貌的女子。
她就这般怔怔盯着女子看着,女子的目光正也与她对上。她含着笑,眼波里尽是温柔。
“你看什么呢?”一声尖利的嗓音,是从那美艳女子旁坐的陌生面孔口中发出的。
二人相比之下,说话的人便生得相貌平平了。
“那是贤妃娘娘,你懂不懂规矩?”
楚衿听罢旋即福礼下去,拜道:“嫔妾贵人楚氏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拂袖命楚衿平身,语调温柔,袖间带着款款花香,令人痴醉。
连楚衿一个女子都被贤妃给迷住了,莫要说来日她侍寝玄珏时,会把玄珏给迷成什么模样。
方平身,贤妃身旁的女子便又冷嗤道:“怎地?你眼里便只有贤妃娘娘,没有本宫了吗?”
能挨着贤妃坐的,八成就是昨日三福说得辰嫔了。
楚衿懒得同她计较,索性又欠身下去福礼周全了礼数。
辰嫔见楚衿识趣,自得一笑,道:“比外头那两个丑妇要看着灵光些,坐吧。”
楚衿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上,看一眼早已入座的张妃,已经开始拿着桌案上的吃食用起来了。
她吧唧嘴的声音可丝毫不必夜里的鼾声小,贤妃与辰嫔的目光也尽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