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大世界中,闻此动静的何止一人?
诸派宗门中,有人捻须望天,有人哑然失笑,亦有人饮着小酒,醉眼朦胧:“咦?那小龙渡过三劫了?”
儒海学宫,读书的人翻动书页,目不斜视回答求教的弟子:“真龙一脉气运未绝,真龙出世不过是早或晚……”
广源宗,宫装女子从睡梦中半醒来,梦呓呢喃:“奇怪,怎么忽然多了这么多钱?唔?好像是赌赢了。”
御灵真宗,整个宗门都在“嘤嘤嘤”叹息:“真龙啊,好想捉,掌门不让……”
天机宗内,一少年正在聚精会神,苦苦卜卦,忽然灵光一动,“啊”了一声,掐指猛算,片刻,失声惊喜:“哎呀,奕师姐百年前的布局成啦。”
少年抚掌一笑:“我天机宗,又将晋升一位道君!”
某处偏远贫瘠的仙城内,一卖药老妪守着自己的一方方布铺成的小摊,听散修少年杀价。
那少年口舌都说干了,这才道:“婆婆,你都这把年纪了,修仙已是无望,何必苦苦守着这些灵丹不放?不如便宜点卖给我,你多留点灵石给后代也好啊。”
那老婆婆听他啰嗦半天,犹如修了闭口禅,一直噤声不语。
就在少年垂头丧气,心中滴血,怏怏地准备掏出灵石付账的时候。
忽然,那婆婆目光投向空中,展颜一笑。
衣袖拂过,方布卷起上面的丹药等物,全都投到了少年的怀抱中:“老婆子今天喜事到了,全送与你了。”
说罢,老妪佝偻着腰、步履蹒跚,却一步走出,已是出现在数十米外,再一步,只遥遥余下一道身影。
少年呆滞片刻,一个激灵,哪里不知道自己是遇上了高人?当即施展出全部神通,慌忙追了上去:“前辈,等等我啊。”
老妪并未等他,下一步,已是来到城外。
一道金光从虚空中飞出,落入老妪灵台,只见霎时间,这老妪枯树一般的皮肤,好似荒漠遇上水流,转眼间变得吹弹可破,水润饱满。
银丝换做青丝,本是浑浊的眼珠此刻深邃明亮。
腰身直起,粗布衣衫不知何时亦化为羽衣霓裳。
妙年玉颜,仙骨珊珊,青丝委地,哪还有之前粗陋老妪模样?
远处,急忙追来的散修少年直看得目瞪口呆,一时竟忘记走近,当即呆立原地。
“轰隆隆……”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闷雷声。
这雷声并不甚响亮,却让人无端生出一阵惧意,好似天克修道人一般。
女子微微抬眸,面无异色。
倒是那少年,被这雷惊得一个后退,腿脚一软,瘫倒在地,不但爬不起来,还险些失了禁。
他又羞又愧,又惊又怕,连自己为何会如此都不明白。
女子似乎是早已知道他的存在,微微叹息,朝少年轻轻一点,那少年眼前白光一闪,已然又回到了城内。
他茫然地听着仙城内的修士们轰动吵闹,也在讨论这奇景。
这方仙城极为偏僻,内中也少有大人物,故而这些低等修士吹嘘起来,十句话中能有一句可信的都不错了。
此时,那些人又开始大放厥词,揣测这忽生的大动静,什么“有大妖来袭”啦,“宝物出世”啦,“有高人妖兽渡劫”啦。
有人已是组团准备出去寻宝猎妖了。
散修们的生活,就是这么无序无聊又突发奇想。
少年却陡然一惊:渡劫!原来那可怕的气息是劫雷!
想完,他不禁懊恼不已,听说能见到劫雷乃是天大机缘,可他……那前辈明明开始没赶他,是他有眼不识真仙,生生错过了机缘!
少年猛一捶地,懊恨不已。
这时,他又忽然想到:失去的何止这个机缘?那前辈既然都引动劫雷,分明是大能,哪怕有一丝希望,自己也该求她收徒。
像自己这样只有一本家传炼气功法,缺丹药、缺法器、连修仙常识都缺的散修,若是能拜一名大能为师傅……
“啊啊啊……”少年以头抢地,狠磕了数下,发出了悔恨的惨叫声,他猛地从地上爬起,再度往城外追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修界,机缘便是如此,一闪即逝。
仙城外,九天劫雷落下。
那女子纤指从衣袖中探出,只虚虚一点,劫雷便化作无形。
天机宗代天行道,顺天而行,自然受天道青睐,所渡雷劫向来都是有形无质,宛若走过场。
因此,便是仙宗首位的太上玄清道,单论渡雷劫,也比不得她天机宗轻松惬意。
劫雷散去,女子气息攀升,显然已是步入了新境界。
同样是渡劫,敖通若在此,怕不是得被对比得吐血吐出一条血河来。
“再留此处无益,该布下一局了。”女子浅浅笑道,在遥遥追来的散修少年视线中,消失了踪迹。
太上玄清道内,两名道君坐而论道。
论得正是这真龙与天机宗之事。
“真龙提早出世,果然是天机宗的手笔。”
“天机宗向来顺天而行,代天行道,这一步棋竟真让其走成功了。”
“不过,虽代天行道,但毕竟还是我人族宗门,天机宗虽帮龙族续了气运,却也狠狠坑了对方一把,新出世的真龙受伤颇重,本源大伤,千年内难以兴起风浪,比起当世龙君更是远远不如。”
“如此,便连当世龙君的飞升之期,也比之前预料的更为延后。”
“龙族气运想要恢复至万年前,不过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