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垣索性坐在窗台底下,曲着一条腿,望着皎洁的月色,“那就是看到我有那么一丝丝惊喜咯?”
他声音里的愉悦被酒意侵染过,格外醉人心。
她唇角微微上扬,凶巴巴哼着:“我对你的惊喜只限于普通朋友。你可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低笑声,并不介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事实,口是心非的女人还是蛮可爱的。
“你喝醉了吧?外面那么冷,你还不快点回屋睡觉,”听到北风在胡同里呼啸的声音,她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要是担心我,不如打开门?”
“你能不能正经点啊?我是陪你在窗户边聊天冻得慌!”她没好气地回道,这人忒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天,”房垣站起身,也不知道怎么弄得,窗户被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人就夹裹着一身寒气和淡淡酒气窜了进来。
“你,你快点出去,”安知夏心瞬间慌乱得不行,自己在他跟前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自己。往日那种镇定不怕事的自己成了纸糊的老虎,反而露出她在电影、电视剧里都没演过的小女人姿态!
房垣小心地关好窗户,冲她笑着跳下写字台,将椅子转个圈,面对着炕坐下,胳膊搭在椅背上,下巴点点炕的方向,“你坐到炕上,咱好好说说话,这样谁都不冷了。放心,我不会动你的。”
安知夏穿着粉色的德绒套装,还好天黑,不然很容易被大佬发现不妥之处。她连忙跑到炕上,然后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蚕蛹紧贴着墙壁坐着。
“你快点说,明天咱还要早点起床坐车去市里玩呢!”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似是无所谓地催促着。
房垣紧盯着炕上的一团,略微沉思组织了下自己的语言道:“夏夏,我对你的感情远比你想想的深厚和执着。
别说你,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你长得真得漂亮,电视上的明星都没你耀眼;或许你笑得很有感染力,总是能时刻吸引住人的目光;也或许你刀子嘴豆腐心反差太大,轻易击中人心最脆弱的地方;又或者,你仅仅是你,我等待许久的命中注定。”
安知夏想了想,仍是故作轻松掩饰内心被人表白的无措和压制不住的一丝窃喜,“你说的这些我好像都不能改,唉,谁让我这么优秀,不过,今儿个你说喜欢我命中注定,明天另一个说稀罕我天生一对,后儿个还有人冲我喊非我不可一见钟情。
那我不能都答应下来啊?”
“为什么不能是我?因为孩子们吗?”房垣紧抿着唇问道。
安知夏一愣:“我都没有考虑跟你在一起过,哪里想到还有孩子的事情。”
房垣冷不丁地站起身,两步就迈到炕上。
“喂,你说话不算数!”安知夏闭着眼伸手要去推他。
他滚烫干燥的手一把握住她的,按到自己的胸口,“夏夏,它在为你而跳。”
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从掌心清晰传过来,虽然跳动得节奏快了些,却依然跟其主人一样沉稳,带给人浓厚的安全感,诱惑力十足。
“我们房家在京都是世代皇商,最忠君爱国,哪怕时代变迁,也依然是第一波相应领导号召的人。”他跪坐在原地,平静缓慢地跟她说着:“爷爷的决策很正确,房家在新华夏继续存活下来。可树大分枝,人大分家,为了所剩不多的家产,族人闹得很难看,甚至互相举报威胁。他们将炮火对准了我们嫡支长房,也就是我爷爷、我父亲和我哥哥。
呵,房家挺过了六七个朝代,迎来了新夏华,没有毁于奸佞的陷害,没有亡于连天的炮火,却可笑地败在目光短浅、自私自利的族人手里。
而我的爷爷,父亲和哥哥,曾经是……”说到这里他下巴抖得厉害,这段回忆对他太过黑暗和痛苦。
安知夏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看见他眸子里的痛色,心蓦然软下来。
“他们曾经是我心目中最厉害的人,当成英雄崇拜的,”他轻笑着说,“他们都上过战场保卫着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和挚爱的家人,最后爷爷被气死了,我父亲得了急症一夜也没了,我奶奶和我母亲都是以夫为天的女人,自然跟菟丝草离开了树干一样,很快追随而去。
我哥脾气急,没忍住跟人发生冲突,被人活生生……”他略微哽咽下,见到小女人担忧泛着疼意水润的眸子,那股一直横压在胸口的痛楚似是得到了缓解,忍不住将人一把紧紧搂入怀里。
房垣贪婪地从她身上汲取温度,埋在她白皙滑嫩的颈间,闷声道:“那年我二十二岁,原本跟京都所有纨绔子弟一样,家里条件好,有个优秀的哥哥撑着门楣,大学又停课,便四处浪荡玩乐。
正巧家里出事的时候我跟一群朋友骑着摩托车横穿最西部的沙漠。等回来时,我没能赶上见爷爷、奶奶、父亲和母亲最后一面,而哥哥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他跟我说,二弟,”他艰难地一字一句地道:“你该长大了,我们都不要你报仇,只希望你带着孩子们远远离开好好活下去。
往后,哥哥不能护着你了,少惹点事,找个厉害的姑娘。
还有,别怪你嫂子……”
他缓了好大一会,才继续说:“后来我就顺着那些人的意,将哥哥的三个孩子过户到我的名下,带着他们一起被发配到河塘村,再后来浑浑噩噩地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