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小娘子啊?怪不得这般白净好看……”
“她身边带着的,也是两个丫鬟吧?哎呀,都没瞧仔细。”
“真是王管事的姘头?王管事的婆娘可是很泼辣的,回头有得闹了。”
众人看戏不怕台高,围过来的人更多了,个个神色兴奋。
薛湄被挤在人群里,脸上也没多少懊恼神色;彩鸢跟着小姐东奔西走,见惯了大场面,鼻子里哼了声。
至于锦屏……她装作的男子越猥琐,就意味着她此刻越愤怒。
薛湄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王管事冷汗都下来了。
他看向薛湄,目光里带着几分寻求,薛湄却不着痕迹摇摇头。
这是不愿意表明身份。
神医阁换了新的总管事,此事有人知晓;新的总管事是个女的,却没多少人清楚;新的总管事是梁国的成阳郡主,更加是神医阁管事们之间的秘密。
现在在闹事,这些人什么也不懂,总管事的身份贸然被戳破,又是个扮成男装的女子,对总管事和神医阁的声望都有损。
王管事一咬牙,自己认了。
卖个人情给成阳郡主,总没坏处。
“……胡说什么。”王管事呵斥甘骏佑,“此乃炭制黄连,你不认得罢了,居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围观的人一时愣住。
王管事如此强势,莫非是真的?
他跟这位扮成男装的女子,明明是认识的,他在帮着女子。
众人起哄:“王先生,这位莫非真是你姘头?你家婆娘若知晓了,非要抓挠你不可。”
“这般美人儿,王先生好福气,到底神医阁的一等管事,先生有能耐。”
“呸,不要脸!”这是骂王先生的。
王先生脸色极其难看。
他冲四周拱了拱手:“诸位都是这药市常客,莫要跟着胡闹。这位姑娘乃是故人,见她做男子装扮,也是为了出门方便。
诸位谁都有个难处,何必跟随着甘少爷,说出这等刻薄话?”
薛湄听了,便觉得这位王先生嘴上功夫很厉害,几句话就能扭转局势。
果然,人群里安静了下来,方才几个起哄的男人,已经臊眉答眼转身走了。
王管事既是神医阁的一等管事,也是这方药市的管事,他在此处很有威望。
不管是逛药市的,还是小药贩,都认得他。这位持身还算清廉,明面上叫人挑不出大错的管事,说话很有份量。
再加上,对方是甘骏佑,一个有钱的纨绔,众人心思偏袒王管事,就不言而喻了。
“……你说谁刻薄?”甘骏佑身边的小厮叫嚷起来。
“就是,自己行事不公正,还敢嘲讽我家公子?我们乃是甘家的,你们睁大狗眼看清楚。”
此话,更是激起了众人反感。
稍微跟医药沾边的,谁不知道豪阀甘家?甘家有钱有势,只不过是某位老爷喜欢炮制药材,他们家就花了重金请先生,开药堂,而后又到处笼络穷却手艺好的人。
从此,甘家反而在制药这行独占苗头。
他们家没有令人信服的制药大师,只不过是用钱财生钱,在这个行当里占据大头地位。
要知道,甘家可不是手艺人,他们拥有大量的田地和下人,他们是这一行里的异类与强盗。
在制药这行里, 没人喜欢甘家,没人对甘家服气。
甘骏佑的小厮这般跋扈,顿时激起了民愤。
“你们自己不识货,还敢骂人?”王管事适时开口,牵引围观者的情绪,“这位姑娘没有说错,此乃炭制黄连。
炭制黄连是新的炮制方法,我最近太忙了,脑子混沌一时没想起来,现在倒是记得了 。
这就是炭制黄连,有止血收敛之效,乃是良品。我以自己神医阁管事的名义判定,这炭制黄连可以得个乙等。”
众人纷纷附和。
炭制黄连,新的炮制办法。
新的药。
王管事把他神医阁的身份都拿了出来。若不是真的好,他不敢这样作保。
“甘公子还是回去再学几年制药吧。”
“回去问问你祖父……哦,你们甘家不用背诵医书,只不过是花钱请那些落魄人上门替你们读即可。”
甘骏佑气得脸色铁青。
他这个时候也意识到,王管事在保这位姓白的女子。
王管事甚至拿出了他在神医阁的声望。这不仅仅是巴结权贵,而是……就好像这女子在医药这行很有能耐似的。
甘骏佑又想起,她好像还治好了裴家十小姐。
不过,到底是不是她治好的,甘骏佑一直保持怀疑。
现在看来,这个女的,有点不同寻常。
“福儿,莫要跟这些人争吵,咱们回家。”甘骏佑转身走了。
他狼狈离去,让围观帮腔的人得到了极大满足,他们哄笑起来。
气氛一时很热烈。
只是,本该是主角的薛湄、胡氏兄弟,却始终不发一言。
薛湄在看胡氏兄弟;胡氏兄弟在打量薛湄,又在打量王管事。
他们俩连同药材,一起被带走了,去了王管事办差的地方。
私下里,王管事对薛湄更恭敬了:“小姐若想到这药市逛逛,提前告诉我一声。”
胡氏兄弟在,王管事就不好大大咧咧招呼薛湄,只得叫她“小姐”,这样总不会出错。
“我没什么想要买的,就是看看。今天还给您添了麻烦。”薛湄站起身,弯腰赔礼。
王管事几乎是跳开的:“这使不得,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