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到了东宫,依旧去见了太子妃。
太子妃又说自己不太舒服,薛湄照例跟她诊脉。
“……最近的胃口可有改善吗?若是吃不下,就喝点汤。”薛湄道,“鸡汤之类,总归不会错的。”
太子妃苦笑了下。
“不是吃喝的事。”她对薛湄道。
薛湄似乎善解人意:“娘娘不要想太多。您可是我千辛万苦救回来的,得珍惜自己的命。”
太子妃一怔。
的确,她早该珍惜自己的命。
若是她死了,她的孩子们会如何?太子这个做父亲的,眼里除了他自己和权势,哪里容得下孩子?
皇家无亲情,但母子情分是有的。
太子妃早该回清阳去,把位置让给成兰卿。
至于太子,他死活太子妃不管了。他要是死了,更好,至少自己是皇家的寡妇,而不是罪妇。
他要是总拖着不死,太子妃和孩子还要受他牵连,得不到朝廷的安抚。
“我珍惜呢。”太子妃又拉住了薛湄的手,把一张纸塞给了她,“今晚就喝些鸡汤,我得赶紧好起来。”
薛湄又问她:“虽说现在出入不便,但该有的份例还是有的。娘娘这里吃喝,那些下人苛待你们了吗?”
苛待肯定有的。
现在送过来的饭菜,份量大减,味道也不怎样,甚至用才都不够新鲜。前天送过来的肉,有点臭了。
不过,失势了就是万人踩,也没什么可抱怨,宫里是最薄凉的地方了。
太子妃:“都过得去。”
薛湄打开了行医箱。
太子妃以为她要开药,却见她拿出了十个银锭子,都是五两一个的;又拿出了一叠小面值的银票。
薛湄把东西推给她:“一共一千两,娘娘先拿着花。等将来您这边事情结束了,再还给我。还一千一百两就成。”
说罢,她冲太子妃眨了眨眼睛,并且把太子妃塞给她的纸条放在了行医箱里。
太子妃:“……”
她心中暖暖的。话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好拒绝薛湄的美意,只得把钱收下。
她身边有很多好东西,却现钱的确不多。太监和宫婢们不太认东西,只认钱。
薛湄雪中送炭,太子妃很感激。
这天薛湄走后,太子妃去了德妃宫里,对着德妃就是一番哭诉。
她没有被禁足,内廷她可以随时去。
她对德妃说起成兰卿当初如何得宠,如何打压她们。现如今,她们还要跟着吃苦,都困在东宫里出不去。
德妃是菩萨心肠——就是心肺都是泥塑的,没有任何感情,听了再多的哭诉,她也不会产生同情。
她安慰着太子妃:“女人都苦,你还年轻,再熬几年吧。”
“娘娘,我想带着孩子回清阳去。我身体不太好,清阳适合我养病。”太子妃说。
德妃:“这个,我说了不算,得你父皇做主。”
“求娘娘,替我在父皇跟前求个情。”太子妃道。
德妃:“我也好些日子不见陛下了。若他来了,我自然替你说几句好话。”
她一番推诿,什么也没答应,就把太子妃给打发回来了。
薛湄从东宫回来,拿到了太子妃的纸条,让人悄悄去查探了。
结果属实。
既然太子妃给了她情报,她也要投桃报李。
薛湄去了趟宫里,求见皇帝。
她对皇帝说:“太子妃病势更重了些。京里的水土不服她,不如让她回娘家养病。”
皇帝没有多想。
对薛湄,皇帝不设防。听了她的话,自然不会多往心里去。
太子妃的病是小事,她又没勾结成兰卿,故而皇帝随意道:“那就安排她回去。此事让礼部的人办,给她置办房舍吧。”
薛湄道谢。
太子妃自己苦求了几日,毫无进展,但薛湄进宫一趟,就把此事给搞定了。
她心中大喜。
太子妃给自己唇上涂抹了些脂粉,让唇色更惨白。她顶着这样的脸去见太子,把太子吓一跳。
“妾旧疾又犯了,想回清阳去,父皇已经同意了,特意来告诉殿下一声。”太子妃道。
虽然事后才告诉他,让他有点不快,但太子妃看上去的确像是要死了似的。
太子见状,点点头同意了。
于是,太子妃开始收拾行装,当天晚上就全部收拾妥当了。
她一切从简,能不带的都不要,只自己和两个孩子,以及亲信的下人要带走,其他都是身外物。
逃离出东宫的时候,孩子脸上浮动了久违笑容,这让太子妃感觉自己一切行为都是值得的。
虽然她背叛了太子,出卖了太子。
“殿下不要怪我。”她心里默默念叨,“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自找的。你只顾自己,那妾也要向你学了。”
孩子们依偎着母亲,对回清阳感到很兴奋。
太子妃自己也很高兴。
朝廷已经派人先去了清阳,听说要安排她住的地方。也就是说,她这次回去,是奉旨养病,别说娘家了,地方官都要侍奉她。
所以,太子被囚禁,对她的影响不大。
太子妃离开之后,薛湄暗中让锦屏送了送。确定没什么事,锦屏才回来。
薛湄把太子妃的密报,给了薛池,问薛池:“何时递上去比较妥当?”
薛池:“不能咱们递上去。”
薛湄想了想,觉得很对。薛池需要维护名声,一些刻薄之事不能做。
那么,由谁递上去?
“让靖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