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天的时候,薛湄最害怕出门。
一趟下来,裙摆必定要湿透,而鞋袜肯定早已泥泞不堪,整个小腿以下冻得发僵、发木,非要用热水泡上半日才好。
然而,她又不得不出门。
到了年底,她的隆庆钱庄有些事,需要她亲自过问。
她要和戴妈妈一起前往。
时间转眼就到了冬月下旬。大哥可能是太过于抑郁,又累,居然染了风寒。他这场病来势汹汹,又是咳嗽又是喷嚏,还发烧。
东宫的所有人都吓坏了。
薛湄上次来,见东宫的管事太监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姓董。
董公公稳重干练,寡言少语,但此刻急得团团转,一点主心骨都没有。薛湄便觉得大哥任重而道远,身边可用之人非常少。
“不要惊慌,就是一点风寒。”薛湄,诊脉之后,对董公公和几名太医说,“一年到头有点头疼脑热,不是什么坏事。”
薛湄这些年一直和大哥住在一个屋檐下,大哥别说发烧了,咳嗽都很少咳一声。
也就是好几年一次的大感冒,相当于几年一次对免疫系统的大考,又不是什么坏事。
她不是还在这里吗,反正不会让一个感冒要了大哥的命。董公公惊慌,是因为新主子病得的确很严重,烧的眼睛都有些呆滞了,他吓到了;太医们着急,是因为这位新太子从前不找太医们看病,太医院没有他的详细脉案,这会
儿他突发急病,太医不知道怎么用药。
贵人用药那是有讲究的,轻了重了,都要承担责任。
幸好薛湄在这里。
她既跟新的太子很熟,又医术高超,有她坐镇,没有治不好的病。
况且哪怕真的治不好,太医们也不用担责,毕竟有个神医罩在前面,太医们再窝囊都情有可原。
薛池并不呆滞,他只是打喷嚏打得头疼,又不停的咳嗽。
“都出去吧。”他嘶哑着嗓子对众人道,“成阳侯在这里照顾孤就行。”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退出了太子的寝殿。
薛湄从空间里给大哥拿了一支止咳糖浆,这是太空时代的特效药,往往两支就管够。
喝下去之后,一股子清凉从喉间一直浸润到肺里,着了火一样的支气管顿时被安抚下来,他的咳嗽停了,喷嚏也打得没有那么厉害。
薛湄给他量过体温之后,觉得他的体温略偏高,就又给他打了一支退烧针。
薛池发病一天一夜了,没怎么睡。这会儿精神倦怠,又不咳了,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只是他在退烧的过程中,出了一身冷汗,又做了几个噩梦,惊醒了过来。
醒来时,薛湄早吩咐人备好了热水,给他泡一个澡。
水温有点高,泡得他浑身再次冒汗,又喝了一支止咳糖浆,薛池从净房出来之后,终于能坐下来安安静静说几句话了。
“大哥这次是在哪里受了风寒?”薛湄问他。
薛池就叹了口气。
他前日上午去江边了,主要是去码头,见几个老朋友。
当时天气暖和,薛池觉得热,就把贴身的皮袄脱了,只穿了一件单上衣。
他不觉得有什么,略感有点冷罢了。
回来之后,身不由己开始打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打,然后还咳了起来。
“……冬天江风湿润,你临时脱衣肯定得感冒。”薛湄说,“以后一定要注意。”
薛池应了一声。
太子生病,皇帝是不能来探望的,过了病气,可是大忌讳。
所以皇帝把薛湄叫过去,仔细询问太子的病情,问他是怎么染的风寒。
薛湄一一说了。
皇帝感叹了句,“太子也不省心,”就转移了话题。
薛湄替自己哥哥鸣不平:“陛下,太子是因为辛劳才病倒的。”
“这还叫辛劳?”皇帝不以为然,“朕十岁的时候就能自己看奏章了,他也才十岁吗,就累死了他?那时候朕想看,还要偷偷的看,这点他就比朕舒坦。”
薛湄:“……”
好吧,谁是你儿子谁倒霉。
皇帝这次让薛湄来,是让薛湄和魏公公一起,去检验一批新造的船。
皇帝要了薛湄造船的图纸,让人造了二十艘一样牢固的船只,这是皇帝往岭南去要用的船队。
薛湄道是。
船只没有什么问题,造得非常牢固,龙骨也无比结实,别说在江河里行驶,放到海里都可以。
皇帝心里很高兴。
“朕选了一批撑船的,个个都年轻力壮,经验丰富,由他们掌舵,万无一失。”皇帝很得意。
薛湄也见了撑船的那些人,没说什么,因为她看不出好坏。
薛湄结束了这趟差事,就把此事反馈给了大哥和萧靖承,让他们知道,皇帝已经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大哥一场风寒之后,病好了,人也清醒了很多,他仍是想做皇帝的,哪怕累一点。
“我最近才知道,太子是要念书的。应该专门有师傅,教导太子好几年,才会真正的让他去辅政。”薛池说起这一点,咬牙切齿。
皇帝提都没有提这一茬儿,就让薛池直接上手了。
对此,皇帝是一点愧疚都没有。
能行就行,不行就换人,还得学着来,这哪有时间等你?
想他老人家,接受了十几年的太子教育,才长大成人,才真正继承皇位。他这会儿不认账了,觉得太子都应该是天生成才。
薛池觉得皇帝选他为太子,不是想把江山给他,而是跟他有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