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岭南这一行,一走就是一年整。
薛池觉得宫里到处都是人,但处处都寂寞。
这里,不再是他的家了。
皇后走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天天板着脸,处事越发狠戾。
朝臣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有些时候像是拔河:你拉一点,我就放一点,彼此试探对方的底线。
当这个皇帝非常狠的时候,朝臣们就很乖了,毕竟谁都有一家老小,性命不是随便能丢的。
宸妃从管教司出来毁了容,这件事给内廷女眷们一个致命打击。
陆家千金出身的宸妃,一次试探,换来这样的结果,谁还敢做第二人?她们唯有抱着幻想,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幻想皇帝突然招她们侍寝。
另外就是,往御花园散步的妃子们变多了,御花园每天都人满为患,有点像后世旅游景点。
妃子们出门,多少都要带了两个随身服侍的。
小小御花园,一下子容纳百余人,也是够呛的。
要说起来,都是可怜人。
只是从此之后,皇帝再也没去过御花园了。
一年之后,皇后和德太妃回到了京城。接到回城的消息,皇帝亲自去码头迎接,日理万机的他这会儿不忙了。
裴晚照这一年变化有点大。
她去年在宫里的时候,已经抽条了。只是个子窜得快,肉没跟上,胳膊腿都是又长又细,跟筷子似的。
那种发育期单薄的孩子相,她展露无遗,她好像比任何时候都像个孩子。
然而去岭南这一年,她长大了。
她像是一幅画,在宫里打好了框架,去岭南填充了细节,整个画面变得生动、美艳、绝俗。
她小时候就是极佳的容貌,长开了没有变残,然而更出众。
裴晚照走下船舷的时候,薛池觉得眼前晃了晃:她着一袭绯红色襜褕,高挑纤瘦;乌黑的发,雪白的外明亮。
她袅袅婀娜走下来:“皇帝哥哥。”
薛池含笑点头。
德太妃也下了船,笑着对薛池道:“我们还想再住些日子,只是快要到夏天了,岭南太热了,还是咱们京里凉快。”
薛池:“……”
还打算住到夏天?
出门了,不知道归家吗?
薛池心中有点哀怨,将她们接回了皇宫。
皇后回来了,后宫佳丽们又有机会散德行了。明知皇帝不待见她们,还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往皇后宫里请安,想要借机蹭蹭皇帝。
皇帝哪里是那么好蹭的?
只要皇帝在皇后这里,皇后的宫门就是不给进的,有侍卫把守,硬闯的都被打死。
“……皇帝哥哥,其实我可想你了。但娘娘一直不想走,她也想太上皇,我又没办法催她。”没人的时候,裴晚照对薛池如此说。
她的活泼劲儿又回来了。
那种初见时候的陌生感,一扫而空。薛池轻轻叹了口气,感觉生活回到了原位,一切都还是他熟悉的样子。
他忍不住笑了笑。
“你笑什么?”裴晚照问。
薛池:“朕不是笑话你,朕只是高兴。”
裴晚照听了,心中便更快乐了:“我也高兴。皇帝哥哥,今后我再也不走了。哪怕岭南再好玩,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薛池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天晚膳之后,裴晚照让薛池留下来,自己有个新的宝贝,想要给他看。
薛池自然只当她在岭南得到了什么宝石。
不成想,她反复屋子里服侍的人都退了下去时,她突然解下了襜褕。
襜褕里面,是一件白绫肚兜。
“晚照!”薛池对她的动作很不解,急忙提醒她。
裴晚照仍在把肚兜解了下来。
她发育了。
她要给薛池看的,居然是她成熟的身体。
薛池走上前,替她穿好了衣裳,低声道:“别着凉了,现在还不是盛夏。”
裴晚照凑在他怀里,低声问他:“皇帝哥哥,你喜欢吗?我已经是大姑娘了,德太妃说,我可以和你圆房了。”
她的年纪到了,她前几天已经及笄了;她的身体也成熟了,发育得很完美,岭南的水土把她滋润得丰腴充盈。
“……晚照,大姑娘要懂得害羞,不能像你这样随便脱了衣裳给人看!”薛池道。
裴晚照:“我干嘛随便给人看?我只给你看,你是我夫君嘛。”
薛池:“……”
自从断腿之后,薛池几乎很少做这方面的梦。他有些时候也怀疑,自己可能不太行了,反正他是没想过给谁看自己的断腿。
然而这个晚上,他做了个梦,弄脏了衣裳。
他并非真的不知好歹。
皇后及笄了,皇后又很主动,但薛池犹豫了很久,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从岭南回来之后,裴晚照屡次提到了圆房、孩子。她说的话题,明明很有诱惑,她的态度却始终澄澈、干净,但薛池每次都以事情太忙推脱了。
一来二去,皇后眼里那种明亮的光,黯淡了不少。
她偶然也会坐在窗前发呆。
岭南一行,让她长大了;她可以把自己当小孩,但她已经有了心思,她不再那么单纯的快乐了。
“我可以出宫吗?”她问皇帝。
皇帝想也不想:“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那我偷偷去,免得御史们说闲话。”皇后说,“我想回家,看看我那个小院子。以前种下的牵藤花,今年不知道如何了。我进宫好久了。”
皇帝:“去吧,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