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茂也匆匆赶到,皇帝才睁开眼:“都知道了,谁有什么好办法?”
“陛下,如今戎狄正在内战,可调驻守在戎狄的兵力,前往春暮山增援,不日率兵前往燕沃平乱的石攀山将军就回来了,应当能够胜任,妥善起见最好在派刘宏将军一同前往。”左相李茂开口道。
兵部侍郎沈敬中上前道:“微臣以为江如海、石攀山、甄则平三人皆是沙场立过功的武将,此次大梁是由荀天章带兵,既已开战,便不可小视!”
“江如海到底还是年轻了些,不如谢羽长稳重,谢羽长做了这么多年的御林军统领,此次或可派往春暮山一试。”李茂趁机举荐谢羽长。
吕相捻了捻胡须,想到一个人,但他觉得就算是提出来……以皇帝对白家的忌惮,大约也是不会用的。
“父皇,儿臣以为……可派镇国郡主前往春暮山!南疆一战镇国郡主已展示了其在领兵作战方面的惊人天赋……”
“镇国郡主!镇国郡主!”皇帝拳头收紧,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个度,“什么事都是镇国郡主,难道离了镇国郡主连这个太子都当不好了?!”
太子双腿一软,立刻跪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陛下!”吕相适时开口,“老臣知道陛下是觉得我晋国目下还不至于派出一个女流之辈迎战,让列国耻笑,可太子殿下所思所虑是担心边民受苦,也有一颗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陛下息怒!”
吕相先把高帽子给皇帝带上,然后才徐徐道:“不过殿下所言,倒是点醒了老臣,镇国郡主乃是镇国王的嫡长孙女,自幼由大长公主和镇国王教导,堆里长大的,且如今高义县主全无消息,镇国郡主定然担忧,陛下若能派镇国郡主前去……郡主定然感恩戴德!”
吕相的话,让皇帝心里略略舒坦了一些,他闭了闭眼:“让朕想想。”
一提起镇国郡主,左相李茂心中总是吃力,他迟疑要不要附和太子举荐镇国郡主。
“左相,你怎么说?”皇帝突然问李茂。
李茂一个激灵,上前一步,视线不免落在太子身上,却又怕被太子看出什么来,硬着头皮道:“陛下,微臣以为……不如让镇国郡主试试,若陛下不放心,可派几位将军随行就是了。”
皇帝咬了咬牙:“传旨,从戎狄边界调三万兵力前往春暮山,谢羽长、甄则平、刘宏而人率三人万人从大都城出发,即刻派人前往朔阳命镇国郡主,赶往春暮山。”
皇帝想了想又道:“此次以刘宏为帅,务必要将梁军拦在玉山关外!”
张端睿战死的消息,在二十九日天刚亮便被送入朔阳城。
白卿言刚沐浴出来,还来不及绞头发春桃就一路跑着进来,将信给了白卿言。
卢平送回来的消息也很简单,张端睿出城迎敌身陷埋伏,白锦稚带兵前去救人沈青竹陪同,可荀天章派人送回来了张端睿的尸身,白锦稚失去消息。
凉意瞬时从脚底爬上她的脊柱,惊惧在心中翻江倒海,心跳撞得两肋发疼。
她原以为有张端睿、卢平和沈青竹,定能按住白锦稚,可为什么张端睿会出城迎敌?!
荀天章设计?让张端睿看到了能胜的希望?
白卿言就着烛火点信的手颤抖着,在脑中飞快盘算。
“春桃……立刻派人吩咐郝管家选二十人护卫随我前往春暮山!唤刘管事、曾善如过来,我有事吩咐!要快!”白卿言声音顿了顿,站起身来,语速又急又稳,“再派人去大营传信白卿平沈晏从,即日起征民练兵之事交于他二人负责,若有无法决断之事,询问刘管事!佟嬷嬷给我收拾两套便服,将我的射日弓和银枪拿来。告诉母亲小四出事,我需去春暮山,让母亲一定瞒住三婶,等我带小四平安回来!”
“是!”春桃应声转身就往外跑,按白卿言吩咐办事。
白卿言面上看起来还稳得住,可手心里早已经是一层细汗。
她从未这么怕过,就连接到南疆战报时都没有这么怕,或许是因为她早就知道白家男儿的结局,所以对她而言能找到一个白家男儿,就算是她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一个!
可小四不同……
前生小四活的好好的,且成为了敌国战将!
那时,小四身边有她的两位乳兄相护,可如今……身边只有一个沈青竹。
摇曳的烛火,逐渐将信纸吞没,泛蓝的火光温吞而缓慢的将纸张蚕食成灰烬,恐惧也如巨蟒正在一点一点吞掉白卿言的镇定。
消息从春暮山到朔阳已经不知道过去几天了,小四是否安全犹未可知。
除此之外,路过大都城时,怕是还得去同太子说一声,否则皇帝同太子起了疑心,就算是白家避于朔阳也难幸免。
她必需立刻赶往春暮山,哪怕只有一线之机,她也要去将幼妹平安带回来!
此生她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任何一个!
白卿言刚简单收拾了行装,更衣准备走,董氏便匆匆赶来。
董氏闻讯连头发都没有梳,披着件披风,在秦嬷嬷的搀扶下脚下生风疾步来了拨云院。
“大姑娘!夫人来了!”
春枝禀报的声音刚落,就见董氏挑开湘妃竹帘跨了进来。
“阿宝!”
已经换装,将未干长发利落束在头顶的白卿言,望着面色发白的母亲,上前扶住董氏的手,将董氏请至软榻上坐下:“阿娘,张端睿将军战死,小四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