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定思痛,周锦年恍然大悟,也终于有了行动。
周锦年发疯似地读书、练武等,力图做好父侯委派的一切事情,在众人的啧啧称赞和刮目相看中,他视乎找到了自己活着的价值和实现感。
只是他沉沉的心事,只能向那个比他还坚强的小贱奴倾诉。
但斯人已逝,留下的都是她鞭策的话,和满腔的思念和悲伤。
而在这之前,周锦绣接到父侯满是担心的家信,了解到任性的弟弟,获知了小乐师的死讯,陷入了更大的消沉中。
当时,周锦绣放下手头所有事情,火急火燎赶回狄巴城,见到瘦了一大圈,已不爱说话的周锦年,也是一阵的心疼。
一连串的打击,让一直养尊处优的周锦年,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加上他在意的甄小舞,那么小年纪就被活活打死,他第一次面对死亡的冰冷现实,心里一时跨不过生死的坎。
除了好言劝慰,周锦绣也没别的好办法。
一个凄冷的夜晚,一弯新月挂在天际,还吹不好笛子的周锦年,手里拿着一支玉笛放到嘴边,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泄气地放下手,他终是没有勇气吹响。
周锦绣手臂上搭着一个大氅,轻声走到失神的周锦年身后,给他披上大氅,紧挨着他,也仰头望着天空的如钩新月。
默默无言了好一会儿。
“锦年,我觉得,那女孩……挺邪乎的,听孙二娘讲,她出生时,手里攥着一块玉玦,还大哭三天不停嘴,是一个道人,给她念叨了几句,才止住哭声,那道人……认她做了徒弟”
周锦年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灵动,“你查到,她师傅了?”。
“没有!查无可查,挺神秘的”
见周锦年没有搭腔,周锦绣温声宽慰,“锦年,她或许,是天上的仙子……坠落到了人间,渡完劫,就该回去了,锦年,你该替她高兴才是”。
周锦年撇嘴,嘟囔了回了一句,“哼!糊弄人”。
周锦绣苦笑,“嗯,也不算,你听过……有过目不忘的人吗
?见过……那样奇怪的笛子?凡人,能吹出……那般天籁之音吗?……”。
对大哥周锦绣的一连串问题,周锦年没有吱声,心里竟觉得说的挺对,他陷入了沉思。
小舞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从雪夜的第一次遇见,她惊了自己的马,看到她骨碌着大眼逃走,再遇见,自己就很想去招惹她,在抽了她二十鞭后,梦里都开始有了她。
总有似曾相识的亲近感觉。
在狄巴城的生活太寂寞,周锦年每日都会想小舞,还渐渐养成了,和月亮说心里话的习惯,就如同小贱奴住在月宫里一般。
在周锦年心里,成了仙子的小贱奴,到底是何种存在?
旧相识?情人?朋友?知己?点醒自己的贵人?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周锦年自己也不明白,但他唯一明白的是,他想和纯真至诚的她,毫无顾忌地说心里话。
无限哀,无尽愁
托付明月,寄与清风
祈上苍救吾大周
面对江上的一轮明月,思念如潮水覆舟,夜不成寐的周大王周珷,负手站在在大江边的一块礁石上。
心潮澎湃,忧心忡忡。
京城丰镐因被散播瘟疫,已被迫封城十几天了,从传回的消息看,情况是越来越糟。
自己在前线督战,因京城瘟疫泛滥,自己每时每刻都想回去,与受难的城内子民在一起,共克时艰。
但周珷知道,为了大周全境的安危,和更多的民众安危,他不能那么做。
他是大周的王,不能只考虑一城一地的事。
京城丰镐内,只有尚年轻的四弟监国,自己鞭长莫及,除了外围支持,找寻瘟疫配方、防止大商军队反扑,及对抗各种反抗势力,再祸害其他城池外,对丰镐的灾难,他能帮上的事情有限。
望着月光下奔腾呼啸的江水,感受着江水一浪接一浪,拍打着脚下的岩石,周珷心绪难平,也心急如焚。
周珷一撩袍子,跪身在岩石上,身后也呼啦啦跪下了祎安及贴身的侍卫们。
周珷周大王不顾浪花打湿自己的袍靴,仰望着天空上的一轮明月,磕了三个头,对上天祈祷。
“华夏大周国国主,周珷,祈求天父及众天神,怜吾百姓……正遭受瘟疫的荼毒,请施恩大周,赐予解决之道,珷,愿以十年阳寿,换吾子民……能躲过此次劫难,请天父及众神成全,珷,愿以血为誓”。
“大王!不可啊!”
祎安慌张上前,一把抓住周大王掏出匕首的锋刃,阻止大王割伤自己,温热的血流了出来,空气中瞬时弥漫着血腥味。
祎安噙着泪花,低声喊着,”大王,用臣的血吧,您不能伤了自己”。
周大王周珷瞪着趴伏在地,却死死抓住锋刃的祎安,低喝,“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冒犯神灵,退下!”。
见大王气恼,祎安明白自己已拦不住,还是不忍心放手。
”大王!”
“退下!”
祎安流着泪,不得不放开手,他趴伏在地,无声的哭泣,大王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拿出自己十年的阳寿,换大周百姓逃过瘟疫劫难,这如何了得?没有英明的大王,大周怎么能抵抗住大商的反扑?
祎安身后的侍卫,也都跪伏在地,被感动的,哭的稀里哗啦。
周珷拿起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摸在嘴唇上,算是正式许下了自己的诺言。
已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