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同帐的同袍调往别处,当下,大雄独占了一个帐篷。
小舞常去大雄的帐篷,除了享用他给改善的伙食,更主要的是借着没人,能擦擦身子,换换内外的衣服,顺便还能给同袍带回一些吃食。
见小舞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大雄心里也是高兴,两人在一起时,也有意无意打听一些事,自然而然会扯到时政上。
大雄心里越发觉得,小舞做的事情有意义,但他没有变现出来。
虽然只是马亚御下的一个属将,但大雄为人仗义豪爽,在军中的朋友很多,他常会约好友来帐内喝酒,并大方介绍给小舞认识。
大雄介绍说,小舞是自己结拜兄弟的弟弟,和自己也沾着远亲,所以,大家都没把小舞当外人,一来二去就都熟络起来。
小舞真正见识到了,大商军队的松散混乱,私下喝酒,设局赌博,那都是最普通的家常便饭。
小舞打听到,其实,大商军中的师长什么都知道,但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缺兵少将,又缺衣少粮,朝廷后援青黄不接,他一个前线师长又能如何?
将士们能留在最前沿的军中,直面大周几十万虎视眈眈的大军,已是极其难得了。
若他真一板一眼执行军纪,那有门路的将士,就会各显神通调走的更快,没有能力的,也会想方设法想逃跑。
最后结果,就是军中更无人可用。
想让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
前线要什么没什么,若打了败仗,朝廷不听解释,只知一味追责,师长和手下将领的俸禄被扣了一次又一次,连养家都出现困难。
恶性循环,不断在大商军中上演。
没有俸禄可领的将领们,会变本加厉贪墨,并欺压克扣士兵,而士兵是越来越苦,当下,最不被待见的先遣营被克扣的最厉害,连吃饱饭都成了奢求。
师长的苦恼不断,却给小舞创造了,能笼络人心的办法。
小舞利用侦察队联络员的身份,常跟着胖子殷大富出营,要么去打野兔要么去黄河边凿冰钓鱼,每次,小舞都能收获颇丰。
小舞的这些本事,可都是孤鸣鹤教的,而孤鸣鹤可是一个神仙,还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厉害神仙。
晚上,在小舞住的大帐篷内,众人拾柴生着火,小舞带回来的兔子或鱼,在上火一烤,香味能传出老远,整个先遣营的人都被香味馋的直流口水。
纵使浑身是铁,也捻不了几根钉。
小舞就一个人,但各种来套近乎的先遣营同袍,越聚越多,已高达上百张嘴,她带回来的东西越来越相形见绌。
小舞刚开始,从大雄那里拿吃的。
知道小舞要做策反的事,需要笼络人心,大雄和朋友也尽所能多帮着找来吃的,后来也渐渐力不从心。
不想让大雄跟的为难犯规,小舞又找到偷的法子,开始是偷蒸好的馍馍,但被发现馍馍减少,并设了专人看护,小舞就开始偷米偷面,回到帐内,自己煮着吃。
凡是吃的,小舞没有不偷的。
一来二去,小舞和一百多个同袍都搞熟了,大家常边吃边聊,都知晓小舞在大周待过,话题自然会说到大周的好,以及对自己朝廷的不满。
军中粮食本就不足,其他佐食更是稀缺,小舞越偷越多,终是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大商这只前线军队的师长,名叫苏万丈,出生于武学世家,能当上十万大军的师长,被家族视为无上荣耀,认为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才出了他这般人物。
只有苏万丈自己清楚,他这个费力不讨好,等于送死的差事,凡是有来头的将军,是没一个愿意干的。
上得不到朝廷支援,下被手下将士胁迫,什么错都还得背着,苏万丈常觉得,自己这个官当的窝囊透顶。
这一日,众将齐聚帅帐议事,一个负责后勤的属官出列汇报,“师长,属下有一事要禀”。
苏万丈点头,“说吧”。
“近十几日,军中偷盗现象严重,丢馍馍,丢米面,前日开始,连上面送来……过年的肉和酒……也都开始丢了”。
苏万丈眉头微蹙,“发现这么久了,你们,可有查过?”。
那属官苦着一张脸,忙回话,“查了,一直再查,昨夜,蹲守了一夜,不但一无所获,结果,还是丢了东西,那贼……着实不简单,再这般偷下去,过年的那点东西,就一点不剩了”。
苏万丈拍案大怒,“废物!蹲守,还能再丢,这话说出来,也不怕丢人,查!一定要揪出盗贼”。
那个属官被吓的一缩脖子,没敢再吱声。
看向身侧的军师吕良臣,苏万丈沉声吩咐,“军师,那盗贼狡猾,劳烦你,亲自督查一下,务必抓住……那硕鼠,是时候……也该杀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者的……嚣张气焰了”。
军师是个四十左右岁的男子,文质彬彬,一脸的平易近人,他与苏万丈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认为,应该是有人监守自盗,许是弄出去换钱了。
军师吕良臣施礼接令,“是!师长”。
这一夜,小舞所住的帐篷内,一下挤进了近四十个同袍,连能坐的空隙都没有了。
帐篷中间,几块石头搭起的火塘里,正燃着红彤彤的火,火苗舔着一口铁锅,锅盖四周冒着白汽,带出香喷喷的米香。
刚分吃完四只烤熟的野兔,大家嘴上都还泛着油光,人人都一脸高兴,等着一会再喝粥,期间,不免对小舞啧啧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