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天帝瞪着低眉顺眼的川旭,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你派人去地府查探魔头行踪已是不妥,竟然还敢过问妖域之事。”
川旭抬起头,一脸无辜,“父帝,我……”
不容他辩解,天帝又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你什么你!不仅过问妖域之事,还扬言我会彻查此事,现在好了,他们将一具尸体送到了本君跟前,还是仙族的尸体!”
虽然是犯了事被贬谪的仙族,与普通仙族有所不同,但稍有点道行的人,都能辨认出来。
“父帝,你听我解释。”川旭笔直地跪到地上,目光真挚,“我怀疑冥王身边的那个女子身份有异,才会找借口进入地府查探。”
天帝一听,眉头紧皱,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女子?你是指……”
川旭点点头,语气诚恳,“没错,就是样貌与那人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若我没记错,那人也喜穿红衣。
此人身上疑点颇多,我为了父帝,为了天族,不得不提高警惕。”
天帝抚须坐了下来,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错,其实本君也一直心存疑虑,但冥王和风止都说她是一个只有两千岁的普通女子,本君便没有太过在意。”
当年瑶姬神女陨落的内幕,虽然鲜为人知,甚至可能连神女本人都不知晓真相,但也不能保证真的无人知晓。
川旭站起来,俯身凑近天帝,神秘兮兮道:“父帝,其实我前阵子就去了地府,还找了借口要用白泽探寻那女子的千尘往事,父帝你猜怎么着?”
天帝拂袖哼了一声,“别卖关子,有话快说。”
“冥王,风止仙君,还有一千鬼差,如此大的阵仗,只为了阻止白泽进入那女子体内。”川旭一板一眼道。
天帝闻言,严肃中隐隐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凝固在脸上,“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得好好查一查那女子的身份来历。”
刚说完,他又话锋一转,“就算那女子身份有疑,你也不该如此鲁莽,况且那位的命星早在一千年前就失去了光亮,人可以撒谎,命星却骗不了人。”
仙神在星图中皆有专属的命星,星辰黯淡,命数到头,开天辟地来就亘古不变,就同人族的生死轮回一般。
川旭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脸上却恭敬顺从,“父帝说得对,是儿子鲁莽了。”
陷入沉思的天帝深吸了一口气,“关于那女子的身份,你暗地里再查探一番,若真的有疑……”
话到此处,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川旭明白他的意思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他的父亲能一步一步走到天帝的位子,除了谨小慎微,还有他的杀伐果断。
“我明白,请父帝放心。”
川旭行了个揖礼,后退几步,离开了大殿。
到了无人处,他脸上儒雅温和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凶狠之色,以及眼中深深的恨意。
就连平日里看起来有些讨喜的虎牙,此刻看起来也气势汹汹。
但这副模样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他还要赶去向天后请安,于是那亲切的笑容又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只要心里知道自己是谁,他就不介意自己到底有几副面孔。
此刻的九夭,浑然不觉自己面临危险,正笑着同孟婆说她如何如何应付那两个星君。
孟婆却听得生出了一脸哀愁,“妖域之事确实不该他们管,你的做法也没有错,可我总觉得有些得理不饶人了,怕会给你招来祸端。”
天帝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只要川旭同他说九夭身份有疑,都无需什么证据,他肯定会暗地里彻查九夭的身世来历。
九夭面露不屑,理直气壮道:“是川旭主动招惹,我不过是正常还击,且主动将尸体送到天帝跟前,大有地府伏低做小的意思,传出去那些清高的仙君也只会说天族欺人太甚。”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唤来了方才一直跟着她的鬼差。
“我问你,怎么那两个星君一来就知道妖域出事了?”
他二人是来查探魔头踪迹,按理来说,不会特意询问妖域。
若真是他们主动询问,那闯入妖域之人便能坐实是川旭指派。
那鬼差想了想,老实回道:“是一个叫二毛的鬼差,他给二位星君领路时,开口说了此事。”
九夭将杯中的水缓缓倒入忘川河中,语气冰冷道:“送到修罗殿吧,也不必投什么畜生道了,捡几样厉害的刑罚让他过过瘾。”
鬼差弯腰低头,抬手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紧张地问道:“九夭姑娘,请问受了刑罚后,又如何处置?”
九夭轻轻一笑,“自然是永远留在修罗殿了,如此口风不严且毫无眼力见的人,留着只会碍眼。”
天魁天钺来到地府,必会自报家门,既然叫二毛的鬼差知道他们是川旭的手下,就不该如此多嘴。
因那日冥王与川旭在忘川河畔争锋相对,地府早就人尽皆知,更何况他这种经常在冥王府走动的。
既知冥王与川旭不睦,还将妖域生乱一事随口说出,不是愚蠢至极,就是其心可诛了。
在特殊情况下,这种人能少一个是一个。
鬼差领命离开,看他脚底虚浮,真怕他会跌倒在地。
一旁的孟婆虽面露不忍,但并未出言劝阻,只轻声叹了口气。
她虽不赞成九夭的做法,却能理解她。
且换做冥王,定也会如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