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该出发去无归岸了。”
天钺走到门外,低声对里面说道。
川旭独自跪在屋内,脸色惨白,双眼红红的,却不见泪光。
眼中的悲伤深不见底,似要将他吞噬。
川煜靠自己根本无法自杀,天帝也绝不会蠢到对他下手。
他随便猜一下,也知道是天后为了帮他,选择将川煜送去了无归岸——地位尊贵的仙族安眠之处。
川煜临死前大喊了一声“父帝,为何不容我至此”,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天帝亲手杀了川煜。
“哥哥,我想吃蟠桃了……”
川旭声音低沉,喃喃自语。
川煜竟然牺牲自己的性命帮他对付天帝,他怎么能牺牲自己的性命对付天帝!
“小旭儿,吃多了桃会掉牙哟。”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钻入他的耳中,他抬眼望去,屋内却依旧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
“殿下,送葬队伍已经到无归岸了。”
天钺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提醒川旭不可失了礼数。
川旭缓缓起身,因跪得太久,双腿酸麻,身形晃了晃。
他开门出来,眯眼望着皓净的天空,悲伤渐渐隐没,狠厉占据了双眸。
既然川煜用自己的死帮了他一把,那他就只能决绝地往前走。
“去无归岸。”
他面色冰冷,率先飞身前往。
天钺紧随其后,因身上带伤,慢了许多。
川旭赶到无归岸时,天后似与天帝起了争执,揪着天帝的衣袍大声哭喊。
“你怎么连自己的儿子都杀啊?为什么?!”
天帝被众仙看得浑身不自在,恼怒地推开她,“胡说八道!我从未对川煜下手!”
被推得摔倒在地的天后抬头愤怒地瞪着天帝,指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当年就是因为你疑心太重,猜忌煜儿会对你不利,才会派他去诛杀猛兽!”
“煜儿才因此卧床不起,成了废人!他旧事重提,你怕传出去,恼羞成怒下便对他痛下杀手!”
天后眼中带泪,字字句句从牙关里挤出,因过度悲伤与愤怒,面色扭曲,令围观者为之动容。
天帝瞥了一眼周围仙君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些慌乱,咬牙道:“毒妇!竟敢攀污本君!”
他气得青筋爆出,指着天后吩咐左右,“来人,天后悲伤过度,丧失心智,成疯癫之状,送她回宫好好休息!”
“谁敢!”在仙婢搀扶下起身的天后怒目圆睁,震得众人不敢上前。
“天帝,你是心虚了吧?”
天帝冷冷笑了笑,“本君有什么好心虚的?本君是天帝!”
可他虽然是天帝,若失去众仙门的拥护,在仙族也是寸步难行。
所以他必须洗脱自己弑子的罪名,让自己重获人心。
冷静下来的天帝,黯然神伤,无力地撑着无归岸的栏杆,悲痛地看着川煜的棺椁,一副爱子心切的模样。
“川煜吾儿,你害得父帝被人冤枉也就罢了,好歹活着免了父帝的丧子之痛啊!”
天帝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几度失声。
与玄霄隐在云端的九夭抱臂冷冷俯瞰着脚下:“这出苦情戏有意思。”
本来天帝几乎坐实了弑子之名,可他这一屈尊恸哭,引得其他人生了恻隐之心,对他的怀疑难免跟着消了些。
天后用力将他推离,几乎声嘶力竭,“你不配在煜儿面前哭!你的眼泪太过虚伪恶心,只会脏了煜儿的棺椁!”
天帝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他温柔地看着天后,“煜儿离去,本君知道你伤心欲绝,可你是天后,怎能言行无状?”
不愧是天帝,卖得了惨,还能做出宽容大度的模样。
九夭在云雾间看得是津津有味,佩服至极。
不过就算这出戏天后落了下风也不打紧,最为重要的川旭才刚刚出场。
她扭头看向玄霄,缺发现他不知何时侧卧在云端打起了盹。
“玄霄,如此精彩的好戏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呀,你不看看?”
薄唇紧抿,双眸微阖的玄霄眼睛都未睁开,只淡淡说了一句,“无聊。”
他带九夭来此处是另有要事,至于天帝与天后的哭闹,他只觉聒噪,毫无兴趣。
九夭朝他撇了撇嘴,拿出冥王府厨娘做的豌豆黄,继续一边吃一边看。
天后一直斥责天帝,朝众人哭诉天帝心狠手辣的所作所为。
而天帝则始终表现的理智忍让,相衬之下,天后倒真像一个悲伤过度无理取闹的疯婆子。
川旭走到天帝面前,一脸平静,“敢问父帝,在九渊刺杀我的哪些人可是父帝所派?”
天帝到底是老狐狸,听了这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脸错愕。
“旭儿,你在胡说什么?本君何时派人刺杀你了?你在九渊遇到刺客一事怎么也不告诉本君?”
天帝一连三问,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看得九夭直叫好。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还真是蛇鼠一窝。
川旭似乎早就猜到了天帝会这样说,他面不改色,继续道:
“刺客是天族的人,当年兄长说不定也是因此变成废人的,如今父帝这般对我,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天帝眼神沉重,一副无辜模样,“旭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何要和你母后一起污蔑本君?”
未等川旭开口,他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想要天帝之位,想要开口便是,本君让给你。”
天帝诚心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