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阿眠都被困在沁芳殿,寸步难行。
但是军报都有人一封不落地送到了她跟前,大多数都是九黎战胜,神农与轩辕大败。
九黎军士凭借地势与瘴气,取得优势本是常事,除非神农和轩辕有特别之法,不然极难攻破。
“帝姬。”贴身伺候的婢女小心翼翼地将点心放到阿眠手边,“战败明明是因为我们处于劣势,可那些人偏偏要将这事栽赃到帝姬头上。”
阿眠拿起点心咬了一小口,饶有兴趣道:“哦?他们是如何栽赃的?我如今可是被困在沁芳殿,哪里都未去过。”
婢女面露不平,愤愤道:“他们说是帝姬先前对九黎泄露了神农的情报,这才导致神农对九黎一直久攻不下,简直是胡说八道。”
阿眠笑了笑,好奇地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婢女:“你为何认为他们是胡说八道?”
婢女微微抬眸,一五一十道:“奴婢家里也有兄弟是军人,知道行军战术在时时改变,怎么可能泄露一次就节节败退的?”
阿眠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屑,不屑道:“总得有人做替罪羔羊,而我刚好是最合适的那个了。”
若说是因为她这个帝姬泄露军情,神农才一败再败的,百姓们只会对她充满愤怒。
可是如果他们知道神农战败,只是单纯因为神农不敌九黎,只怕笼罩他们的,是比愤怒更可怕的恐惧与绝望。
“罢了,当替罪羔羊似乎也不错,至少能给百姓们制造出幻象与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阿眠觉得炎帝之所以没把话交代清楚,可能是觉得若伯陵无德无能,神农便没了希望。
没了希望的神农,兵权在谁手里就不重要了,反正都会成为他人刀俎上的鱼肉。
就在百姓纷纷来到神农宫,要求处死叛徒阿眠的第二日,前方传来大捷。
轩辕打探到九黎军情,并熟悉了地形,将藏身于高山深林里的九黎军打得落荒而逃。
听到这个消息,阿眠缺高兴不起来。
神农兵力折损严重,几乎不堪一击的时候,轩辕却突然轻轻松松地破了九黎的防线。
阿眠看完战报后,命婢女端来火盆,将竹简丢了进去。
“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惜鹬蚌已争,就算知晓渔翁在旁,也只能继续争个你死我活。”
神农的气数,难道真的要尽了吗?
她不敢确定,但是关于九黎的气数,定是要戛然而止了。
这时,殿门被推开,风尘仆仆的伯陵走了进来。
“我需要你手中的那半兵力,若你不肯给我,便亲自出征。”
他见阿眠不说话,厉声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什么守护神农了,怎么在神农存亡之际就成哑巴了?”
“我会亲自出征。”阿眠将双手从炭盆上挪开,“冬天到了,多给将士们发些衣物吧。”
覆水难收,就算她不想打仗,也没得选择。
要想神农九黎之战快点结束,唯一的办法便是其中一方彻底战败,沦为另一方的掌中玩物。
伯陵走到阿眠跟前,将手重重地压在她的肩上。
“我会同你一起,你最好老实点,此战关乎神农的存亡,容不得你那些儿女私情。”
阿眠挣脱开他的手,抬起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哥哥放心,我就算死,也不会负了神农。”
虽然话说得坚决,她的心里却甚是难受,没想到这么快就与白伫走到了这一步。
翌日,她穿戴整齐走出沁芳殿时,伯陵已在门口等候。
伯陵看了一眼她的鹤氅,开口道:“将帽子戴上吧。”
阿眠没有理会他,大步往门外走去。
结果门一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就直直地砸向她,若非她反应迅速及时躲开,多半要头破血流。
但是刚躲开一块石头,紧接着又有无数的石头,臭鸡蛋以及烂菜叶砸向她。
伯陵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推,高声道:“大胆!竟敢在神农宫前放肆!
今日本君御驾亲征,你们反倒前来捣乱,意欲何为?”
那些百姓看到伯陵,立刻跪倒在地。
“请帝君恕罪,我们不过是想惩罚通敌叛国的人。”
“就是就是,杀了叛徒,我军一定凯旋而归。”
“杀了叛徒!杀了叛徒!”
……
阿眠被这些震耳欲聋的声音吵得头疼,她想绕过伯陵径直离开,却被伯陵拦住。
“跟在我身后,以免被打伤了耽误战事。”
阿眠虽不情不愿,但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只得点头答应,“多谢帝君。”
因有伯陵护着,那些百姓不敢冲阿眠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骑上鸾鸟冲进云霄,离开了神农宫。
天气寒冷,阿眠虽披着鹤氅,仍觉得寒气不断逼入体内。
伯陵驾驭坐骑靠近阿眠,嘱咐道:“今日之战非同小可,不是九黎覆灭,便是我神农亡国,你做好准备。”
阿眠吸了吸被冻红的鼻子,黛眉微蹙,困惑道:“轩辕呢?他们不是会帮神农吗?”
伯陵拉下脸,冷冷道:“轩辕内部生乱,无暇顾及我们。”
听了这话,阿眠忍不住笑了出来。
轩辕找借口也不找个像样的,倒不如直接说想看神农与九黎两败俱伤。
伯陵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战场,语气坚定道:“神农就靠你我兄妹二人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允许战败。”
阿眠没有说话,她为了神农自会尽力一搏,可她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