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醒来时,玄霄已经离开,只有六六伺候在旁。
不知为何,明明睡了一个好觉,可她依旧觉得疲惫不堪。
六六伺候她梳洗时,关切地问道:
“小姐,你看起来有点没精神,是不是身体依旧不舒服?”
“我没事。”阿眠摇摇头,望向窗外,金色的阳光照在洁白的雪地上,格外耀眼。
“天晴了,我想出去走走。”
“小姐你身体还未大好,就在屋里歇着吧。”
但是阿眠没有听从她的劝阻,固执地走到了院子里。
雪化时天气最为寒冷,耀眼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六六命人给她端来了垫着虎皮的躺椅,拿来了暖炉。
阿眠抱着暖炉,靠在躺椅上,安静地欣赏着雪景。
快接近晌午时,她终于感受到了来自阳光的暖意。
六六站在她身旁,俯身道:“小姐,白帝府东南角有工匠在忙碌,听说白帝要在那里给你建一座暖和的赏雪楼。”
阿眠神情微动,用嘶哑的嗓子轻声道:“雪都停了,何必浪费财物。”
六六不以为然,含笑道:“我瞧着白帝对小姐如此上心,颇觉宽慰。”
阿眠拉了拉盖在身上的狐裘斗篷,眯起了眼睛,“我中午想吃面饼,喝菜汤,你去吩咐厨房准备吧。”
六六面露狐疑,不解道:“小姐,面饼和菜汤虽能饱腹,却寡淡无味,且无营养,你还是吃点别的吧。”
阿眠咳了两声,语气坚决道:“我只想吃这个,去准备吧。”
在她最快乐的那段时光里,吃的都是面饼和菜汤。
它们虽寡淡无味,却能让她想起梨花镇有声有色津津有味的生活。
六六离开后,她睁开双眸,喃喃自语道:“究竟是神农鼎不能救舅舅,还是我那时压根就没有五百年的寿命呢?”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格外温柔,像极了此刻的暖阳。
阿眠闻着淡淡的花香,往事都会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在神农宫时,母亲的音容,她内心的孤寂与渴望。
独自流浪时,她对诸多恐惧的克服,逐渐变得强大。
再后来就是消失了的梨花镇,以及那些已经死去的乡邻。
若说在梨花镇生活时是她最快乐的日子,那赤水族的点点滴滴,便是她一生中最温馨的时刻。
至于最沉重的生活,莫过于嫁到轩辕后的几百年。
衣食无忧,不必操劳,可她日日都觉得心情沉重。
她对不起白伫,也亏欠玄霄。
嘀!
梅树上的雪化了,一滴水珠落到树下的积水的坑洼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
六六端着厨房准备好的面饼和菜汤,兴冲冲地来到院中。
“小姐,到屋里来吃吧,外头容易凉。”
她将托盘放到花厅的桌上,出来搀扶毫无反应的阿眠。
当她的手触碰到阿眠冰块一般的手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抱着暖炉怎么手还这么凉?小姐快随我进屋吧。”
她摇了摇双眸紧闭,脸色青白的阿眠,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只有阿眠抱着的暖炉滚落到了地上。
六六心头涌现出不祥的预感,她颤抖着去探阿眠的鼻息……
“小姐!!!”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打破了白帝府的安静,忙碌的下人放下手里的活,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白后居住的院落,他们不禁暗自猜测发生了什么。
正在书房设计赏雪楼布局的玄霄突觉心口一阵绞痛,痛得图纸直接从他手中飘落到了地上。
他眉头紧拧,捂住心口,弯腰去捡地上的图纸。
指尖刚触到图纸,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下人颤抖的声音。
“白后殁了!”
下人话音刚落,就觉脖子一凉,紧接着就尸首分离,倒在了地上。
众人只见一道黑烟如鬼魅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白后的院中。
六六被冲撞得瘫坐在地上,她泪眼模糊地望着突然出现的玄霄,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闭嘴!她还没死,哭什么哭!”
玄霄抱起阿眠,往屋里走去。
他刚进屋,身后的房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六六爬起来,想跟着进去,结果被一股力量弹出了院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玄霄将阿眠轻轻放在床榻上,语气极为霸道:“我说过,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你用五百年寿命救了我,就让我给你一个长生吧。”
他将手覆在阿眠心口,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她体内。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时辰,玄霄站起身,张开了双臂。
一把尖锐的匕首凭空出现,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口。
玄霄只眉头微微一皱,哼都没有哼一声。
一点红光自他心口飘出,最后从阿眠心口钻进了她的体内。
做完这些后,玄霄将手覆于自己心口,消去了被匕首刺中的痕迹。
他坐到床榻边,将阿眠抱在怀中。
“若不是我,你也不至于郁郁而终,更不会少那五百年寿命。
我素来自信,以为迟早有一天你会主动扑入我怀中,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一颗清泪从他紧闭的眼角流出,滴到了阿眠的嘴上,消失在双唇间。
他就这样抱着阿眠,从晌午到黄昏,从黄昏到深夜,又从深夜到天亮。
怀中的阿眠体温冰冷,任他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