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夭本以为自己够成熟稳重,够冷静淡漠,可是看到玄霄对女鲛人要买他做夫君一事无动于衷,她就像个孩子一样,恨不得耍赖撒泼。
一路无言,九夭看都没再看玄霄一眼。
罢了,都是为了调查夜无名,要以大局为重。
到了女鲛人府宅前时,九夭深吸了一口气,迈了进去。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可以离开了。”
女鲛人命奴仆将一万鲛珠给九夭后,就下了逐客令。
九夭看着一万鲛珠,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若收了,玄霄就真的要成为女鲛人的夫君了。
若不收,那她与玄霄便无法查下去了。
思索片刻后,九夭收起鲛珠,微微一笑:“祝二位琴瑟和鸣。”
既然玄霄愿意,那就休怪她无情了。
玄霄并未气恼,反而悄悄勾起了唇角。
相比平日里的冷冷清清,赌气的九夭似乎格外可爱。
“留下喝杯喜酒吧。”
听到玄霄的盛情邀请,九夭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脸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强作镇定,应道:“好啊,我也想看看二位的成亲礼。”
“只怕比不上黑风寨的热闹。”玄霄冷冷道。
原来是在惦记着那件事,九夭只觉好笑又好气。
玄霄吃起醋来,心智恐怕与三岁小儿无异。
女鲛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显然也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
不过她并未反对九夭留下观礼,看来对玄霄很是看重,可是九夭依然无法确定她是否真的是因为夜无名。
因为鲛人与奴隶成亲乃是败坏门风的丑事,所以只有九夭一个宾客。
两盏一人高的油灯,一左一右摆放着,使得厅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等一下!”
就在女鲛人要与玄霄行礼时,九夭出声制止了他们。
就算知道是假成亲,她也做不到为大局着想。
“我有事隐瞒,他以前其实就已经是鲛奴的,只是失忆了。”
她伸手掀开玄霄脸上的面具,指着他脸上的金色印记。
玄霄脸上的面具被掀开的那一刻,女鲛人一个身形不稳,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案几上。
“你没有死?他们都说你死了,你为何不回来找我啊?”
她泪光婆娑地盯着玄霄,一脸的难以置信与怨艾。
“他失忆了。”九夭解释道。
只要谎称失忆了,应该不会暴露身份。
“你认识我?可我只是个下等奴隶。”
玄霄困惑地看着女鲛人,不解地问道。
“你从前是我家的奴隶啊,我为了你与家族断绝关系,可是却得到了你惨死的消息。”
女鲛人扑到玄霄面前,抬手摸向他的脸颊。
玄霄往后退了退,躲开了她的双手,他语气平静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既然是你家奴隶,为何他能逃出去?”
九夭挡在玄霄面前,不露声色地拦住了女鲛人。
“与你何干?”
女鲛人用力推开九夭,若非玄霄扶了一把,九夭就要撞上一旁的油灯了。
鲛人力大,名不虚传。
九夭并不恼怒,保持笑脸,“姑娘,你若不说清当年之事,他如何寻回记忆。”
说这话时,她朝玄霄递了个眼色。
“没错,我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记忆,可惜碍于身份,总有不便之处。”
玄霄脸色流露出遗憾的神情,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女鲛人。
夜无名的长相本就不丑,就算有两道金印,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
凭借着俊朗的皮相,对夜无名有执念的女鲛人也该心软了。
果然,女鲛人看着玄霄的满脸期待,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你忘记过去,也许是你自己的选择,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对你未必是好事。”
“我想知道。”玄霄动情地看向女鲛人,“我想知道关于我与你的过去,将一切都告诉我吧。”
九夭咬了咬牙,将怒气吞咽了下去。
她无法理解,玄霄是如何做到对另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的?
不过她理解了夜无名曾经说过的话,玄霄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女鲛人不出意料地答应了他,开始讲述起了夜无名的过去。
在她出生时,夜无名就是她家的奴隶了,家族里的人总是告诉她,夜无名连个畜生都比不上。
兄长将夜无名当牲口,逼他吃海草,骑在他背上,让他爬行。
父亲将夜无名当猫儿狗儿,让他学狗叫学猫叫,还让他学一些逗人乐的把戏。
母亲更是从未将夜无名当成活人看待,就连沐浴更衣也不避着他。
主人家都这样,更别说家族里的鲛人奴仆了。
就连她在不懂事的幼年,也从未将夜无名放在眼里过。
吃剩的零食往他嘴里塞,稍有不如意,就拿东西砸向他。
直到长成少女,她理解了夜无名的隐忍,也发现了他的狡诈,还害怕他的冷漠。
除此之外,她难以自拔地喜欢上了这个低等的奴隶,虽然夜无名从不主动和她说话。
主人喜欢奴隶,这在鲛人族是惊世骇俗的存在,更不会被容纳。
对于她的喜欢,夜无名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有的只是沉默。
就在她准备与整个鲛人族为敌,与夜无名成亲时,夜无名突然从家中消失了。
而父母给她的解释是夜无名得了重病,送去诊治时,死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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