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夭侧着头,扬起下巴站在黑着脸的冥王跟前,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仅不看他,还在心里默默咒骂他。
冥王用手指骨节敲了敲桌子,怒瞪着九夭训斥道:
“你都多大了!还是孩子吗?连三千都欺负,九夭啊九夭,我看你是最近太闲了!”
“小点声,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九夭满脸不在乎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坐了下来,全然将冥王命她站好的话语抛在了脑后。
“谁让他跟豌豆黄说我欺负他,这不是在豌豆黄面前毁我形象嘛,更何况我从未欺负过他,小孩子家家撒谎就要好好管教。”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喝了一口冥王府寡淡的茶水后,嫌弃地放下了。
衡山旁的还好,就是清香茶水惹人怀念。
冥王将放着青果的白玉盘推到九夭跟前,严厉道:“欺负小孩还强词夺理,这是娑婆果,你让三千吃了两个,你也吃两个,这事就算了。”
“不吃,你杀了我吧。”九夭梗着脖子,语气坚决道。
巨酸无比的娑婆果,除了孟婆,估计没几个人都下得去口。
至于她逼三千吃的那两个,被她提前处理过了,酸酸甜甜的,十分爽口,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小屁孩竟然还会到冥王这里来告状。
“你真是无法无天了,不吃就别想要曼珠沙华了!”
冥王拍桌而起,拂袖离开了茶厅。
九夭亦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瞪着他的背影大声道:“先把那十朵曼珠沙华的账结了!”
但是回应她的只有关门声,以及木桌的闷响。
娑婆果她绝不可能吃的,她倒要瞧瞧,在地府到底谁最横。
——
午饭时,孟婆见九夭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不禁开口问道:“冥王大人罚你什么了?”
“我吃饱了。”九夭没有回答,而是放下碗筷,起身飞离了木舟。
孟婆和豌豆黄互相看了一眼,耸耸肩露出无奈的神情。
出了地府,九夭漫无目的地在人间逛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盛京。
“归去来。”
九夭在一处装饰简单的酒馆前站定,念着招牌上的字。
元宵节那晚,萧景修似乎就是带她们在这里喝的梨花泪。
她抬脚往里走去,但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又退了出来。
梨花泪价值不菲,而她两手空空,别说酒了,连个馒头都买不起。
“想必你不介意当冤大头吧。”她望着贤王府方向,喃喃自语道。
——
萧景修卯足劲盯着许久不见的九夭,喜出望外,“九夭姑娘,你是特意来找本王的吗?”
九夭略有迟疑,但还是为了梨花泪,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我特意来找你喝酒的,不知殿下是否有空?”
萧景修一听,点头如捣蒜,“有,特别有空,现在就去。”
他看向侍从,命令道:“去跟酒楼老板知会一声,给本王留最好的雅间。”
九夭朝他感激地笑了笑,蹭吃蹭喝固然不好,但也比没吃没喝要强。
萧景修痴痴地望着她,“你笑起来真好看。”
九夭见他就差流哈喇子的模样,顿时忘了心虚为何物,“再看把你眼珠子剜了!”
到了归去来,二人面对面坐下,九夭只顾着喝酒吃菜,萧景修则只顾着喝酒偷看她。
“九夭姑娘,有烦心事?是不是跟家里相公闹别扭了?”
噗——
听了萧景修的惊人之言,九夭嘴里的酒直接喷了出来。
“相公?”
萧景修点点头,期待地看着她,“对啊,你不是说你嫁人了么?莫非你相公……”
“死了。”九夭拿出帕子擦了擦衣裙上的酒渍,一脸平静道。
“死了好啊!”萧景修拍掌欢呼道。
瞥到九夭怪异的眼神后,他忙改口道:“本王的意思是,死了好,好惨呐。”
九夭挤出一个笑容,“不说这个了,喝酒。”
这个贤王,还真是喜怒形于色。
萧景修笑吟吟地看向她,热情道:“九夭姑娘,你现在居于何处?要不要搬到王府来,也好有个照应。”
九夭将手中铁筷砰的一声插到桌子上,“你不怕我吗?”
萧景修吓得往后一缩,险些摔到地上。
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道:“有,有那么一点,一点点怕,不过总归是心悦姑娘的。”
“为何?你我统共就没见过几次。”九夭不解地问。
她回想了一下,萧景修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萧景修又往后缩了缩,胆怯地回道:“一见倾心。”
九夭轻笑一声,“因为我长得好看?”
“没错。”萧景修毫不犹豫道。
九夭朝他举了举酒盏,“看你是个老实人的份上,这个朋友我交了。”
“朋友?朋友也挺好的。”
萧景修没有举杯,有些失落地将酒一饮而尽。
“那我以后可以随时喊你出来喝酒吧?”九夭试探性地问道。
她只有三个朋友,孟婆,风允允,再就是萧景修了。
孟婆供她吃喝,风允允陪她消遣,萧景修管她酒钱,个个都没有白往来。
萧景修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当然可以,只要九夭姑娘愿意,随时都可以,梨花泪管饱!”
“叫我九夭即可。”
九夭见萧景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爽朗一笑,“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人。”
萧景修喝了口酒,压低声音道:“九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