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目光温和,但眼神却渗着隐隐寒意。
鹰七不敢迟疑,赶紧道:“属下再三追查,也只是追查到一点线索,当日将东方姑娘的人,也跟周德亲王有关。”
宁楚淡淡挑眉,眉目里光华灼灼,嘴角笑意若隐若现,平时让人觉得舒心安适的温和笑容,这一刻在鹰七看来,不知怎的,却觉得有些森寒令人心惊的味道。
他轻轻弹了弹厚实的桌面,含笑,似是不经意般,“哦,也跟他有关;他还真是忙呀。”
忙着贪污,忙着掳人;忙着杀人。
鹰七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心里却觉得拔凉拔凉。
“主子,虽然这两方面的线索都指向周德亲王;但目前并没有更确切的证据证明这两件事就是他干的。”
“没有确切证据?”宁楚垂眸,长睫掩映着他眼底浮转的光芒,嘴角上扬,仍是温和微笑,“那就找,找到有确切的证据为止。”
鹰七严谨地应一声,然后转身下去了。
宁楚看着窗外已经低垂的黑幕,心里却雪亮如昼。
他食指轻动,一下一下弹着桌面。
薄唇微启,似是隐约吐着什么:“皇叔,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你做那些事,你可以瞒过老天的法眼,但却遮瞒不了我的目光。”
“既然你敢动她,我一定会让你付出该付的代价。”
东方语重回到太子府,她自然不知道宁楚命人处理的所有事情;她看着明华流彩的屋子,一时生出恍惚,几疑身在梦中。
墨白似是存心要将东方语对宁楚那一点感动也挤出去;回到太子府之后,居然破天荒的,不顾东方语劝阻,亲自下厨,亲手为她洗手做羹。
东方语虽然十分怀疑他做出来的东西是否能下肚;不过对于某人坚持要献的殷勤,她见阻止无果,便也随他去了;反正她已经吃过晚饭,他能做的,顶多也只是一点糖水点心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做起来十分简单,就算再不擅厨艺的人,只要有材料,都应该做得出来。
至于好不好吃。
东方语决定了,就算再怎么难吃,她为了安抚那只爱吃干醋的世子大人,她顶多到时候两眼一闭,嘴巴一张,硬将东西吞下去就是。
她并没有跟去厨房观赏墨白施展厨艺;她一想起让那谪仙一样的男子挽袖烧火的画面,就觉得心里生出无限的罪恶感。
这样的罪恶感自墨白进入厨房开始,就一直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令她无限郁卒。
半个时辰后,墨白端着热腾腾的银耳百合莲子糖水出来了。
东方语放长眼睛瞄了瞄碗面那糖水的色泽,暗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看样子,东西还是能吃的。
“小语,你坐好,糖水还很烫,暂时不能喝。”
男子微微含笑看了过来,一点也没有破坏别人心中谪仙形象的自觉。
少女目光在他挽起的袖沿上凝了凝,嘴角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不能喝就不能喝吧。
东方语坐着没有动,天气寒冷,她实在懒得很。
墨白淡水,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她旁边,“小语,以前我生病的时候,都是你侍侯我;现在也让我学着侍侯侍侯你,可好?”
男子一句淡淡可好?
吓得东方语差点跌了下来。
她飞快地眨着明亮眼眸,眼神有些愣愣的,似是没回味过来。
让他学着侍侯侍侯她?
他为什么要学着侍侯她?
墨白说完,便自顾低头,力度适中吹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糖水,他一边吹着一边用钥羹搅动着,这样可以让热气散得更快些。
少女抬头,目光怔怔地看了过去,听着钥羹搅动时与瓷碗碰撞发出的声音,看着热气之后男子妖魅朦胧的容颜,袅袅氤氲,迷离了他往昔的冷漠,而多了几分柔软的温缓,看着男子那专注而温柔的模样,心底一瞬似有什么在慢慢升起,瞬息将她心中某个地方涨满。
男子温醇嗓音似含有某种诱惑力一样,他声音轻柔,嘴角微微含笑,双眸流泛着似水柔情,“乖,张开嘴巴。”
东方语在发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男子;却突然发觉,透着几分琉璃色泽的糖水已递到了自己眼皮底下。
男子微微含笑递着钥羹轻柔地搁到她嘴唇,正诱她张嘴,含下那甜蜜的糖水,亦含下他蕴藏其中的温柔体贴。
她怔怔眨了眨眼,目光与他妖惑眸子对焦,一下将他温柔含笑的面庞清晰倒映眼中;她这才迟钝地意识到什么,忽地轰的一声,她感觉自己的脸似是被火烧着了一般。
东方语没有顺势张嘴,而是突然将两手一伸,带着惊慌与羞怯,有些粗鲁地将钥羹与瓷碗全夺了过来。
“我自己来。”
她说着,将头微微一仰,拿着钥羹飞快往碗里搅动。
只听得咕噜咕噜的声音,她居然用了不到十秒的时候,就将一碗糖水全塞到了肚子里。
她一边囫囵吞枣式喝着糖水,一边在心里想道:这人温柔宠溺的眼神实在太令人招架不住了,他是决定使美男计来诱惑她么!
因为喝得急,连温度太热也没有察觉;也因为喝得急;她三两下让碗见底的同时,也忍不住连声咳嗽了起来。
“看你,喝这么急干什么,就算你不想给机会让我侍侯,也不必让自己难受呀。”淡淡的语气含着几分幽怨与宠溺;洁白衣袖一闪,他紧致结实的手便放到她后背,轻轻拍了起来。
东方语这一呛,还真呛得她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