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曾有无数的奴仆为他洗过头,擦过头发;但他心里从来没有过这一刻的满足感受。
温馨,美好,仿佛她就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她为他心甘情愿做这一切,她眉梢眼角处处流漾着幸福的安然眷恋。
“太子殿下,”静谧安好的气氛里,少女轻轻开口:“你是不是十分酷爱骑马?”
风络怔了一下,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他一个这样的问题,眸光如许里,看少女嫣然带笑的脸庞,看起来十分随意,他沉默了一会,才道:“骑在马背上的时候,我可以自由控制骏马奔跑的速度,可以自由驰骋,可以尽情领略沿途风光,骑马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少女略略垂下眉眼,听太子这语气,看他脸上自然呈现出来的神往之色,眼前这人在床上躺得久了,一定十分渴望骑在马背上自由驰骋那种快感。
只不过,她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太子风络仍在昏迷的时候,她替他把脉,发现他的精气曾大受损伤,而且一直不曾复原,后来果然在他身上看到一道年代久远的旧伤疤,那是被利箭贴着大腿内侧擦过的伤疤。
太子受伤时一定差点伤到要害,以至于影响到衍育后代的能力。难怪他大婚多年,府上姬妾无数,却只有太子妃一人膝下育有一女。
不过这事……东方语心下凉意淌过,御医一定没有对太子说实话,而皇后也不清楚实情,否则,皇后就不会那么积极替她的儿子广纳美姬丽妾了。
“听太子殿下的描绘,骑马确实是一件令人快意的事情。”少女擦了发丝的水珠,又温柔地拿了梳子,替太子梳理起来,动作里怕扯疼他,她一直小心翼翼尽量让自己力道轻些再轻些,“那太子殿下一定去过很多地方了。”
东方语坐得远了些,以风络的姿势,他没法看清少女含笑带俏的面容,听她语气里流露出羡慕之意,他微微扬起嘴角,笑道:“嗯,细数起来,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句,我的足迹可以说得上是,踏遍东晟东西南北;嗯,就拿这里方圆百里来说吧,我大概除了欢乐谷,其他地方都走遍了。”
“是吗?若他日我有此机会,一定也要到各处好好游览一番,才算不枉平生来人世走这一遭。”东方语慢慢梳着他的发丝,又淡淡道:“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帝都,不说远的,就拿这附近来说吧,太子殿下能否跟我说说这方圆的地理环境与风土人情?虽然我看不到,但听着你的描绘,我大致也可以想像一下。”
风络见她问得随意,但随意里却又适当表现出想要倾听求知的神态,当下来了兴致,十分详细跟她说起这方圆百里的地理景致与风土人情。
少女微微含笑,听得十分留心,眼神不时流露出向往之色。
她听得留心不假,因为她要从太子滔滔不绝的言谈里,在不动声色之间挑拣出她想要知道的信息。
还好,太子不负她所望,说起东晟大好河山时那种自豪感里,她可以从中获益;看着他说得差不多了,她适时打断了他:“嗯,听着太子殿下的描绘,真令人羡慕呢,不过现在,你该好好休息了。”
风络不疑有他,在她清澈眼眸凝视下,很听话地住了嘴,并且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他很快就沉沉睡去了,大概是这段愉快的谈话,令他心情也舒畅了起来,睡梦里,眉梢也是上扬的,嘴角处还隐隐透着自然笑容。
东方语看了他一眼,目光轻轻掠过他小指上那截血红玉环,在心底淡淡落下一声悠长叹息,旋即起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风络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再抑郁,在东方语悉心照顾与诊治下,病情似乎好得很快;事实只有东方语知道,她每次替风络把完脉,心头挥之不去的沉重感都会加深一分。
但她每次在风络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状态绝对是自信乐观的,她不能让风络稍稍看出她心底的忧虑;就这样,她一边在风络面前尽量不刺激到他,一边在暗处私下绞尽脑汁思考办法。
然而,预料中的可怕事情终于还是来临了。
那是一个霞光淡淡里透着浅青灰色的早晨,东方语从厨房端着早膳,正准备抬脚进入屋子里的时候,隔着门忽然听闻里面传出急促粗重的呼吸声。
接着,那呼吸便骤然轻浅到几乎让人感受不到气息。
她脚步一滞,迅速直接用手肘推开了门,抬眸急急掠望过去,这一望,差点惊得她魂飞魄散,手里的点心便在这骇人的震惊里,呯然应声而落,瓷碗在这片声响里,变成一地扎人的碎片,零乱了一室干净。
风络仍旧以平躺的姿势睡在床上,但这一刻的风络,在东方语望过去的时候,已经面若死灰,额上是大颗大颗直往外滚的汗珠,双眉几乎拧成了一道,两眼死死紧闭着,薄薄的嘴唇泛起暗紫色,细看,还能清晰看到那两片薄唇在不停地颤抖着。
他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极大的痛苦里,身体四肢竟然也止不住地痉挛蜷曲着。
少女心下大骇,一惊即回神,顾不得地上碎片会扎破她的鞋袜,一个箭步便直接从瓷片上踩过,往床沿直奔而去。
她深呼吸了几下,努力稳定自己紊乱的心神,然后搭上风络腕脉。
这一摸风络的手腕,她惊得差点软倒在地。
因为她根本摸不到风络的脉像,她随即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