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元宵,一大早侯府门前就聚集了许多来送礼的马车。
门上的门房们收封包都收的手打了颤。
因为是晚宴,因而一直到傍晚时分,侯府上上下下的灯笼都亮了起来,才陆陆续续有客人登门。
王氏站在柳氏跟方氏二人旁边,一边问前来回话的婆子:“为何蜡烛费了这样许多?往年十两银子也够用上十天,今日竟一晚也不够用?”
采买可是个肥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王氏虽笨,但到底当家了这么多年,也都清楚的。可是今天,这火烛灯笼之类,竟统共耗费了四十余两银子,实在是闻所未闻。
方氏一边拿着雕刻得精巧玲珑的金簪挑指甲,一边拿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婆子,讽刺道:“二嫂这真是问的奇了,这府里横竖是你当家,难道这些婆子还敢坑了你去?”
顾满做了鸡汤来给王氏补身子,方才进门就听见方氏阴阳怪气,她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眼珠子一转就笑开了掀帘子进门来,朝几个人都问过好了,才一脸欣喜状的问方氏:“四叔母,我刚听十二妹说四房新踩进了许多布匹绸缎做新衣裳,不知道可有我的份?”
方氏为人刻薄小气,这布匹自然也不可能是她自己掏的腰包,是公中的钱,而公中该给的冬衣分例早就已经分派了。
果然,方氏听闻此言,就忙转过头去寻柳氏说话。
顾满见她知趣,也就不再多说,自己打开白底滚金边的瓷盅,亲手舀出三碗汤来,分别给王氏三人桌上都放了一碗。
顾满人小,但是汤却做的异常鲜美,侯府众人都知晓的。
柳氏尝了一口,就心满意足的叹道:“怪不得二嫂宠着九丫头,若她是我的女儿。我也爱不过来!”
王氏没答话,那跪伏在地上的婆子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已经发麻的腿,语气颇有些不善的问王氏:“太太可还有别的话要交代?这采购的香烛花费,都是给姨娘过目了的。若太太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可问姨娘去。”
方氏先就哼了一声,斜着眼瞪了她一眼,回转头问王氏:“二嫂你也太好脾气了些!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你也敢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她!”
柳氏看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王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放下碗应和:“就是,虽说二伯宠着她,到底也该有个度,咱们公侯之家,可不是那些......”
王氏心中恼怒,又觉得在妯娌面前丢了面子,就将手里的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叫蒙雨:“叫人把这大胆的婆子拖去马厩捆着,等散席了再好好问着她!”
这还是王氏第一次如此严苛的处置下人,顾满看方氏跟柳氏一脸的意外。就几不可见的牵出一个微笑来。
才刚将这死乞白赖要找顾博齐刘姨娘讨说法的婆子架出去,就有人来回禀:“客人已经来了,老太太请。”
顾满扶着王氏去了花厅,就见里面的屏风已经换成了烟雨桃花落碧涛的十二扇大屏风,穿过屏风就是极宽敞的花厅,左右各有许多桌椅摆件,一进门就觉得金碧辉煌,映的人眼睛也要花了。
顾老太太此刻慈眉善目的坐在正手第一排座椅上陪着几个打扮极为华丽的贵妇人说话,见王氏她们来了,就笑道:“快来!陈王妃正念叨你呢!”
陈王妃与王氏自小就是闺中密友。后来陈王妃随着陈王去了鲁地就藩,二人才渐渐少了联系,现在隔了十几年未见,双方又都已经有了子女。相见之下难免哭了一场,陈王妃见人不妨,就猛地拉扯了王氏一把,嗔怪道:“堂堂太傅嫡女,如何这样懦弱?方才你婆婆可没少在我面前念叨你的不是,喏。那个又是什么人物,也有资格来招待我?”
王氏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就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刘姨娘正春风满面的招呼宾客。
她颇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这些年家里并没安宁过,这个姨娘倒也不是那等轻薄人,也是正经官家小姐。”
陈王妃皱眉,正要呵斥她,就听一旁的赵王妃惊讶万分的提高了声音:“怎的贵府又多了位从没见过的太太?”
侯府众人都有些尴尬的垂头,唯有顾筠冷笑了一声抢着道:“这可不是什么太太,她是我二哥的妾侍呢。”
刘六娘见那边众人都偏头来看自己,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脸,就小声的问刘妈妈:“我脸上可有什么不妥?”
赵王妃听闻就不再答话,摩挲了自己的手镯半响,才扑哧一声笑道:“是了是了!我说并不曾见过。”
她虽未曾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是脸上那鄙薄的神情藏也藏不住。
顾老太太一张老脸顿时紫涨,深恨顾博齐没有规矩,太过纵宠妾室。
恰好周王妃带着女儿景县县主来了,见此场景就诧异的看了一眼王氏,问她:“修盈,你好大胆,也不来迎接迎接你名妍姐姐?”
周王妃小字名妍,此刻不过就是为了开个玩笑。
王氏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顾老太太,到底没有把那句:如今哪里有我说话的份这句话说出来,只好笑她:“都是做娘的人了,还是如此不害臊,你是谁姐姐?”
周王妃啧啧了几声,就回头冲身后的景县县主道:“你快把母妃教给你的称呼忘了,你这姨娘没心没肺,连姐姐也不认!”
陈王妃就笑着啐了她一口,拉着景县县主问:“你这母亲坏了良心的,你可千万别学坏了!”一边又将景县县主牵到顾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