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再一次到达城门口送行的时候,只觉得心中麻木的很。
他实在没有办法如同其他送行的人一样,哭的涕泪纵横,也实在没有办法跟景县县主一样难舍难分。
他的父亲,对他不过是一个名词,没有多大的意义,而他根本没有母亲。
这世上似乎没有人需要他。
他仰着头看天,觉得无聊又冷清。
咸宁扒着马车上的窗子看他,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人群里,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心酸,就挣扎着下了马车跑到他身边,唤他:“大哥!大哥!”
彼时谢远策马而来,见了咸宁扯他的衣裳,就冷冷的一把捞起她目不斜视的穿过谢庭,将咸宁扔到了马车上。
许是谢远的嫌恶跟排斥有些过于明显,连远远的正跟管家说着什么的赵王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还是谢锦玉看不过去,抹着眼泪过来拉他的袖子:“景行哥哥,别怕。”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怕赵王怕的战战兢兢的小孩子了,谢庭远远的看了咸宁一眼,就回头朝谢锦玉宽慰的点头。
周王妃隔着人海目睹这一幕,就回头朝周王叹气:“景行这孩子,端的可怜。”
周王推开窗子看出去,少年谢景行就算什么也不做,端端正正挺直了脊背立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他拍拍周王妃的手:“父皇都明白的!”
咸宁不防突然被扔上马车,忍不住扒着马车探出头瞪谢远,怒道:“你混蛋!”
幸好来送行的军士的家人也多,并没有什么人太注意这边,谢远狠狠的回瞪她一眼,沉声道:“给我安分点。”
今日回封地的也就只有周王跟赵王,陈王定的后日走,因而他带着世子谢陵一道来给兄长们送行。
谢陵一来,就看见谢远策马将咸宁捞走,顿时皱了皱眉。
他虽然跟谢庭也算不得交好。但是看着他公然被排斥,也忍不住为他有些不平:“父王,谢远也太过分了些!好歹景行是他的兄长,他居然对景行半分尊敬也无。”
不断的有随行的军士们的亲属们因为别离而哭的肝肠寸断。
四月的天已经不是很冷了。但是军士们的母亲大多还是大包小包的给他们递东西。
周王的小儿子谢峰拉着周王妃的袖子就是不肯松手,赵王妃的母亲也赶来与女儿叙话。
在这样伤感的别离境地里,唯有谢景行一人与这情景格格不入。
他穿着与谢远一模一样的衣裳,看起来俊秀挺拔,却不知道为何无端的显得可怜。
连陈王看的也忍不住有些心酸。就叹了口气,冲谢陵道:“罢了!这也是他们自家的事,咱们怎么好管的太多?你若是看不下去,以后跟着他多来往来往罢。是个可怜的孩子,你皇爷爷其实心里也疼他呢!”
谢陵偏头往谢景行的方向瞧了一眼,才发现谢景行正好也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清冷而干净,他一愣,就微微冲谢景行颔首。
咸宁扒着马车窗子,任凭奶娘婆子们说破了嘴也不肯关上。等赵王妃得了消息过来,她就拉住她的衣摆,可怜巴巴的求她:“咱们带景行哥哥一道走好不好?不要留他一个人在盛京,他一个人多可怜啊!咱们连小八哥和阿黄也带走了,他一个人会难过的!”
赵王妃没料到咸宁会这样说,就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蹲下身替她整理头发,笑道:“咸宁说什么傻话呢?”
她还是忍不住朝谢景行站的地方看了一眼,他一个人立在人群里,的确怎么看怎么可怜。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谁让她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谁让他自己有个不喜欢他的父亲。
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赵王妃再看被自己母亲还有众哥哥围住嘘寒问暖的谢远,就觉得格外的骄傲。
赵王把事情都跟管家吩咐完了,终于抽出空来看了谢庭一眼,冷冷的嘱咐他:“在盛京要谨守本分。该做的做,不该做的就别做。若是让我发现你跟那些不成器的东西混在一起,仔细我回来扒了你的皮!滚回去吧!”
这一日是个好日子,黄历上说适合远行、祈福。
顾满跟顾昭刚从城外的家庙回来,经过安定门时就被人潮堵住了。
顾满掀开帘子,恰好就看见正在赵王面前受训的谢庭。
他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就算被赵王指着鼻子,也不曾弯过腰。
可是不知道为何,她从谢庭的身上,看到的全是浓浓的心酸。
她忽然觉得心情有些沉重,就叹了一口气。
咸宁才站定,就听见赵王大声训斥谢庭,最后又让他滚,她觉得不忿,就撒着腿迈步跑到赵王跟前,仰头道:“父王为什么要骂哥哥?他什么也没做错啊,谢远那样混蛋父亲都不骂,却来骂要一个人留在盛京的哥哥,父王你太坏了!”
没料到在赵王面前自己的妹妹还这样指责自己,谢远觉得有些气急败坏,若不是因为周围众位舅舅围着,他真恨不得上去撕了咸宁的嘴。
赵王被咸宁骂的一愣,等回过头来就不由失笑,轻声呵斥她:“小孩子家家的插什么嘴?父王在教训你哥哥呢,快回车上去,不要胡闹!”
谢庭冷眼瞧着他们在自己面前上演父慈女孝的戏码,睁大了眼盯着自己的鞋尖-----他知道赵王还没有吩咐完。
咸宁不肯走,她有些难受的扯着赵王的袖子:“我求母妃不要把庭哥哥一人留在这里,可是母妃不理我,父王,咱们把庭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