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酒足饭饱。
老板张三打着饱嗝道:“天赐兄弟是不是还没有找到住所,如果不嫌弃,就在这里跟我们将就一宿吧,床铺就在店面后面,虽然简陋,可遮风寒。”
蒙天赐心里面有一万个声音说好好好,这里很好,也有一万个声音跟自己说,谁会在小年夜的晚上还不回家团聚来这里追杀自己呢。
可是他还是不想冒险。
他终究不是一个愿意因为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
蒙天赐:“张兄收留之意,天赐感激不尽。只是今晚我还有要事要办,待他日空闲,定再来与几位把酒言欢,同卧而眠,彻夜长谈。”
小二李四似还想挽留,张三扫了他一眼,李四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
张三:“那就祝天赐兄弟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蒙天赐:“后会有期。”
一个月来,蒙天赐被连环追杀,他从来没有觉得难过,但是现在,离开这个破旧的下酒馆时,他竟有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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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天赐一个人走在无人的街上,像是料到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安的夜晚。
风呼呼地追,街道两边的树光秃秃的,一个叶子都没有,显出无尽的萧索之意,仿佛即将来临的春天只是假象,寒冷的冬天永远不会过去。
一个一身华服的中年男人飘然而至,转眼已经到了蒙天赐的面前,道:“你就是蒙天赐?”
这一个月来,追杀蒙天赐的人很多,无一不劲装打扮,如此锦衣夜行,倒是第一个。
蒙天赐道:“不才正是在下。”
中年男人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倒是有魄力,够镇静。”
蒙天赐:“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又何必慌张。”
华服中年男子若有所思,道:“可惜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毕竟已经很少见了。”
蒙天赐:“永远都有新的更优秀的年轻人出现,你又何必如此悲观。”
中年人有点羡慕蒙天赐,年纪越大,得到的越多,越害怕失去;对这个世界了解越多,越容易失望;懂得的越多,越不敢贸然向前。
眼前的年轻人,好像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惧,永远充满希望,永远理直气壮。
蒙天赐:“下的身手衣着,想必也是武林中有名气的人物,敢为阁下怎么称呼,又是为了何事而来?”
华服中年男人直视蒙天赐的眼睛,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华山门下殷伟雄是也。此次前来与华山无关,单纯是我个人,我为了取你的性命而来。”
蒙天赐:“我与华山派无冤无仇,实在想不通如此凄冷寒夜,是什么动力让你离开温暖的被窝,来取我这个无名小卒性命。”
殷伟雄道:“一个月前,你确实一文不名,现在,你早已声名鹊起。”
蒙天赐:“声名鹊起,故群雄逐之。不知阁下是为财还为名?”
殷伟雄:“我本无兴趣追名逐利,不过也……”
蒙天赐:“不过也什么?”
殷伟雄好像有些难于启齿,默了很久,似鼓起极大勇气,道:“不过,也终不能再看着林殊为了此事嫁与他人。”
蒙天赐:“你喜欢她?”
殷伟雄:“又有谁能不喜欢她呢?”
蒙天赐:“为了她愿意做任何事?”
殷伟雄:“像我这样普通的人,又能为她做什么呢?不过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不必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罢了。”
蒙天赐:“看来,你也是个痴情的人。”
蒙天赐突然有点同情起眼前的这个男人。
出身名门,武功超群,家境殷实,光明正大,外人看来多么优秀啊,可是又怎么样呢?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自卑永远不曾消失。
蒙天赐:“杀了我,你会娶她吗?”
殷伟雄:“男人为心爱的女人做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如果为了回报,未免太像是一场交易。如果我与她的感情也变成了一场交易,我与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呢?虽然我幻想过无数次迎娶她的场景,终不愿以这样的方式让她嫁给我。”
蒙天赐:“像你这样的人,确实不必如此,感情的事,也不过是两情相悦而已。”
殷伟雄听罢也不能不动容,好像终是找到了知己。
哪知蒙天赐又道:“怕只怕永远只是感动自己,感情里面有时候小人一点也未尝不可。”
蒙天赐一直是个识时务的人。
殷伟雄:“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爱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蒙天赐:“你对她的感情确实让人感动。
蒙天赐又道:“但是,你之于我,我想不出你有什么道理。你要杀我,我定然会全力反抗,绝不留情。”
殷伟雄听罢,脸有愧色。
过了半响,殷伟雄道:“听闻你轻功了得,今天我们就比轻功,如果我输了,你大可离开,以后不管是华山,还是我,都绝不会再找你任何麻烦;如果你输了,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蒙天赐:“天赐运气一向很好,比轻功还从来没有输过。只是这次赌注大了些,希望好运还能眷顾于我。”
殷伟雄自知理亏,道:“你来决定怎么比。”
蒙天赐道:“我选个地方,如果我能坐上去,而你不能坐上去,你就输了。反之,如果你能坐上去,我就输了。”
殷伟雄自小在华山长大,华山长空栈道,众人在上面如履平地,华山派的轻功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