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人静。
武阳城的街道也渐渐收起了喧嚣,除了偶尔巡逻的士兵,以及行色匆匆的赶路人,整个武阳城也就只余下了这花柳巷还算热闹。
哪怕已经过了亥时,依然有数不清的酒客在这花柳巷的各个勾栏前流连忘返。
酒客们的喧哗,姑娘们的娇嗔,会一直持续到寅时之后方才会渐渐落幕。
时间来到了子时。
百花楼,天字号包房中。
红烛摇曳,红纱轻摇,一派旖旎之境。
在这处处透着春色的房间中,若是楼上一位美娇娘,耳鬓厮磨,再聊上风花雪月,当真是夫复何求之美事。
但只可惜,此刻这房间中的男女似乎都无这样的心思。
李世子翘着二郎腿,嘴里咬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狗尾巴草,一手握着骰蛊,一手端着酒杯,神情悠闲,眯着的眼睛满是笑意,而他的身前摆满了各色银票、元宝以及如小山一般的手镯吊坠、耳环发簪,看其成色想来都是价值不菲之物。
而他的对面,那位在旁人眼中近乎与天仙的雨烟姑娘,此刻却没了半点人前文静端庄。只见她撸起了袖子,露出了白净如玉的手背,一只脚踩在木凳上,双眼通红的看着李丹青手中的骰蛊,一只手摁在自己的骰蛊上。她的呼吸有些紊乱,额前花了大把时间打理好的发丝有些散乱,几缕青丝垂在额前,因为她粗重的呼吸,而轻轻扬起又落下……
“这一次姑娘准备压多少?”李丹青瞟了一眼少女身后被打开的木匣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家当,此刻已经只剩下一小半,只有几枚玉簪,一小叠银票安放其中。
雨烟的双颊泛红,心跳极快,她咬了咬牙,乌黑的瞳孔剧烈收缩,好一会之后才做出了决定。
哐当。
伴随着一声闷响,女孩将整个木匣子都搬到了木桌上。
“本姑娘跟你拼了!全押!ê斓难缘馈
“好勒!”李世子咧嘴一笑,颇有一副奸计得逞的架势。
他伸手做了请的动作,言道:“姑娘先开。”
雨烟却长了个心眼,在那时言道:“凭什么,你先来。”
“那就依姑娘的意思。”李丹青笑了笑,甚是随意的便打开了自己的骰蛊,雨烟定睛看去,只见上面摆放着五个骰子,分别对应三三四五五,共计二十点。
雨烟的眉头一皱,二人之间的赌局极为简单,无非就是以点数的大小总计定胜负。五个骰子总计三十点,李丹青开出的二十点,可不算小。而这一次,她压下了自己的全部身家,若是输了可就没有半点翻盘的希望了。
想到这里,雨烟摁着骰蛊的手有些发抖。
李丹青却还是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他笑眯眯的看着雨烟,说道:“该姑娘的。”
雨烟闻言深吸一口气,今日从亥时开始,一直到现在,二人也足足玩了一百多把,她输多胜少,最近的十来局更是尽数落败。
“再背也不能这么倒霉吧?”
“雨烟你可以的!”
雨烟在心底为自己这样打着气,握着骰蛊的
手也在这时缓缓的将骰蛊抬起。
她的呼吸愈发的急促,双目有些充血,直直的看着渐渐打开的骰蛊下的光景,嘴里宛如魔怔一般的低声自语道。
“大!大!大!”
第一个骰子映入眼帘,是六!
雨烟的顿时眼前一亮,抬起骰蛊的手微微用力,第二个骰蛊也在这时映入眸中,还是六!
雨烟气势大盛,她再次看向第三个骰子,依然是六!
她脸上的笑容漫开,如桃花盛开,美得不可方物。
“你死定了!”她这般言道,索性一鼓作气,将整个骰蛊一下抬起,同时满怀希望的看向最后两枚骰子。
那一瞬间,雨烟的身子僵硬在了原地。
她双眸瞪得浑圆脸上的笑容猛然凝固——最后两枚骰子是两个偌大又孤零零的一点。
总计二十点。
与李丹青的点数一模一样。
但先开者为胜,所以百花楼的花魁,在这一局输掉了所有家当。
“承让承让!”李丹青眉开眼笑,宛如财迷一般站起身子,将雨烟的木匣子一下揽了过来,美滋滋将里面的物件一件件的拿起,细细端量,似乎在衡量他们的价值。
而百花楼的花魁却也在这时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气力一般,一瞬间便瘫坐了地上,双目无神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这已经是她数不清第几次把全部家当输给李丹青了。
荀雨烟!
你难道就要这样一直被眼前这个混蛋宰割吗?
一个声音在雨烟的脑海中响起,双目无神的女孩在那时仿佛寻到了人生的目标一般,她的双拳握紧,坐直了身子。
不!
绝不!
她如此告诫自己,一只手伸出,重重的拍在了木桌上。
木桌一颤,吓得正在清点今日不菲收获的世子大人一个激灵,抬头看向此刻目光炯炯的少女:“又咋啦?”
荀雨烟的目光坚决,在这时拿起了一旁的骰蛊,推到了李丹青的面前:“我还要再赌一局。”
李丹青一愣,眨了眨眼睛,好心提醒道:“可是雨烟姑娘你的全部家当都输给我了,本世子这里可不兴赊账。”
他这样说着,便将桌前的首饰银票一并收捡入了木匣子中,做事便要起身。
荀雨烟见他如此顿时心头一紧,生怕李丹青携款潜逃的花魁再次一拍桌板,大喝道:“不许走!”
李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