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幸云还是陪钦月回到仁寿宫后院去,钦月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就像是过山车那样,上一秒还在天上,下一秒就到了地下,起起伏伏,不过须臾之间。
钦月对幸云说:“幸姬,我觉得我还缓不过来。虽然说父王他做了很多错事,可是他始终都是我的父王,看到他被捕入狱,我的心还是觉得很痛。”
幸云安慰她到:“玉儿,我理解你的心情,血浓于水,就算他再怎么对你不好,你的确也会记挂着他。可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做错了事情,不管是谁都要接受惩罚的。”
钦月说:“你说得有道理,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很惨,我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惨死却报不了仇,而自己深陷囹圄也保护不了我在乎的人,这种心情很痛苦,我想付书文他也是经历过这番痛苦的人。父王是在登基之前就遇上了仁妃娘娘,如此说上来,付书文还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幸云说:“玉儿心善,可怜这个哥哥了?”
钦月说:“有一点吧,虽然我被父王潜入冷宫之中,可是我还有母后担待着我,可是付书文,他无父无母,只能和同母异父的姐姐相依为命,四处流浪,我感同身受。幸姬,你说,他们姐弟俩将来会怎样呢?”
幸云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姐弟俩将来会怎样,不过我相信中央长老殿不会忽视任何一个龙族子嗣的。”
“哟,在聊天呢,我来的是时候吗?”门口出现了林美儿的身影,钦月马上站起来向她行礼:“钦月见过柔妃娘娘……”
林美儿拉住她的手说:“好了,不必多礼了,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的,其实我和你年龄相仿,大家姐妹相称就好。而且公主呢,我们明天还是不是这仁寿宫的主子还不得而知呢,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了。”
林美儿说着坐了下来,钦月和幸云也坐了下来。
幸云说:“娘娘无需多虑,你的去处自然是前路光明。”
林美儿咯咯咯笑了说:“哦,美儿的将来,就有劳幸姬姐姐担待了,只是美儿无以为报呢。”
幸云说:“之前的事就不要多说了,说了也无益,不是吗,娘娘?”
林美儿笑了笑不说话了,幸云的话意思是,和你合作,让你找出敖英伟的罪证这件事就不要再在钦月面前说了,虽然说钦月也明白父王做错了事情理应受罚这个道理,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让她知道被恩人怼出罪证令其父亲伏法的事,心里多少都会有膈应的。
钦月心地善良且心肠柔软,经不起太大的波折,她怕她以后会想歪了,走进一个死胡同中出不来,或者被有心人利用。在现在新旧龙王交替,后宫和旧龙王子嗣都没有得到妥善安置的非常时期,对于钦月的保护,幸云还是觉得非常有必要的。
或许她已经将钦月当成了第二个聂悠悠,只想作为一个守护神,一个大姐姐去保护这个小妹妹。与钦月相处的这段时间内,幸云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忘记过聂悠悠,没有忘记过聂悠悠的死。
晚上,钦月睡着了,幸云一个人在这偌大的仁寿宫中走动,这不就又遇上了同样是百无聊赖在自己寝宫中走动的林美儿。
林美儿对她笑笑,她也对她笑笑,林美儿说:“你闲我也闲,不如两闲并一闲吧。”
难得幸云对她豪爽一会:“好,那姐姐我就请妹妹你到那边喝一杯吧。”
今晚没有月光,宫人们就在凉亭子里面挂起了灯笼,摆上一壶酒,两个杯子,两个女人在这里对酌。
敖英伟被抓捕的时候将东方益海怼出来了,所以东方益海自然也被抓捕审讯了,至于东方北尚已经事前安排了逃亡,东方北尚逃亡还是林美儿安排的,林美儿已经洞察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在东方北尚展示完皮影戏,本来以为会被发现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态等待厄运的时候,双儿却找上了他,带他在一个秘密通道离开了。
东方北尚没有想到他没有心系的这个主子竟然会在危难当头帮助他。
于是,今晚伺候的人就没有东方北尚了,而是小文子和双儿两人。
林美儿举起酒杯,笑道:“这酒是好久,是陈年的菊花酿,入口甘甜,进喉辛辣,穿肠挂肚,喝了会让人浮起心底深处最无措的恐惧。”
幸云说:“你们家时代传下来的蛊毒还真的是挺霸道的,简直杀人于无形,敖英伟喝了你的酒,再经历了一次真人皮影戏之后,竟然就魔怔了。”
林美儿笑道:“姐姐是在称赞妹妹吗?”
幸云笑道:“是在称赞啊,我形容得它越不堪,不就证明了它越厉害吗?”
林美儿咯咯笑道:“不错不错,其实幸姬姐姐是个豪爽阔达之人,美儿自愧不如。我的经历让我只会活得更小心,我怕有一天我不小心了,就会倏忽一下没了。但是人活得太小心了,就变成小心眼了不是吗?”林美儿自嘲地笑笑,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幸云给她续上,也为自己续上。
幸云没想到她今晚会说这些话,当一个人放下心中的成见,卸下了伪装,还完了本性后,你会发现,人之初,当真是性本善的,只不过为善并不难,难的是一直保持为善。或许今晚林美儿和幸云两人以心比心,可是当第二天林美儿酒醒后,一切也就是未知之数了。
幸云笑道:“我理解,在这个吃人不吐骨的龙乡里面,心不够狠还真的是会死无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