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骁见她露出失落,仅一秒,就于心不忍。
他原本的确是打算回去睡觉,但回想起她刚才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的样子,怪可怜的,心中一个不忍,终是再一次妥协:“走。”
司雪梨听到有节目,不用一个人呆着,惊喜之色浮于脸上,再度转过身,果断选择跟他走。
走了一阵,庄云骁见她一直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这儿的野草足足半人高,走起来很费劲,但她就是问也不问,盲目跟着他。
庄云骁腿长,走起来把野草大拨大拨踩在脚下,十分轻松。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没有回头,声音随着风向后飘:“不怕我把你卖了?”
司雪梨忙着和野草作斗争,这儿有些草很锋利,她手都被刺了好几下,于是走得更小心翼翼,她脱口而出:“不啊,我觉得你人很好。”
就是嘴有点贱。
请她吃满席冰淇淋,帮她保住戒指,知道她心情不好带她蹦极,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叮嘱她呆在家里别乱跑,因为她想看赛车就特意为她开设一场赛车比赛,现在又带她去玩……
种种下来,嗯,是个好人。
庄云骁听到这样的形容,呵笑一声。
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已,还是笑她。
黑色的衣袂被大风扬起,在黑夜中行走的他,莫名与夜色相符,好像他本似为黑暗而生。
司雪梨一直走在他后头,风大的时候,她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酒气,她眉头皱皱:“你喝酒了呀。”
庄云骁没答,她也就不再问,本身他出现在这里就是天大的疑惑,喝点小酒倒显得不值一提。
庄云骁带她到一座大山之上,直接爬肯定要爬通宵,但是当地人们在这里砸出了石阶,配上绳子扶手,时间大大缩减,就是累得慌而已。
司雪梨先到达,到了之后她不顾仪态直接瘫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累,太累了!
石阶又陡又峭,而且狂风呼啸,吓得她一直紧紧抓住松垮的绳子,生怕被风吹走,长时间腿部手臂紧紧用力,直到松懈这一刻,发现肌肉高度酸痛,真想投入热水池里好好放松一下。
最后两个台阶,庄云骁轻松一个箭步迈上去,见司雪梨累得倒地,唇角扬起,带了些嘲讽的意味:“弱鸡。”
司雪梨瞪他,不满这个称呼。
庄云骁背靠树干,大长腿随意交叠,站姿散漫闲适。
司雪梨坐在草地上歇了一阵后,当眼睛适应这里黑暗的光线,很快,便发现空中漂浮着点点绿光,那些绿光从山坡底下,一点点,一点点飞起来,越来越多。
美得难以形容。
漆黑中漂浮着盈盈绿光,有时候大自然不经意的景象,就比人工刻意营造的宏伟,震慑人心。
司雪梨惊讶的从草坪上站起。
当有一点绿光从她眼前飞过时,她下意识伸手去逮,不过,没逮着。
“萤火虫!”司雪梨兴奋看着庄云骁,指着这漫天绿光喊道,同时疑惑:“这不是春夏才有的吗,为什么现在冬天也会有?”
司雪梨顺着萤火虫飞来的方向去看。
所有的萤火虫都是从大山的另一侧飞来的。
虽说宁乡县是个县,但其实它的面积十分小,叫宁乡村还差不多,好比这座大山底下是宁乡县,但转一个面,就是另一条村落。
由于这里没有通电,一切都是漆黑的,站在高山之上完全看不清底下。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萤火虫,而所有的虫子都从那漆黑的方向慢慢向上飞升。
本来觉得很漂亮,但这一刻,司雪梨竟觉得有淡淡的哀伤,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庄云骁。
她不相信物种会变异反季节生存,凡是所有的异样,都必定是出自他的手。
只有他才尽做尽异常的事。
此时,只见他正盯着这些萤火虫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向写满散漫与不自乎的脸上,竟然平添极大的哀伤。
再回忆刚刚在他身上闻到的酒气……
以及他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僻壤乡村……
司雪梨觉得他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让人情不自禁想深入挖掘。
司雪梨不想打破这刻的宁静,也害怕会触及他更多的伤心事,于是把脑袋转回去经,继续欣赏漫天的萤火虫。
她伸出手。
有一只萤火虫落在她手上。
环境污染越来越严重,她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这些可爱又脆弱的小家伙了。
让它在指尖停留了一会,司雪梨扬手把它放了,让它继续在空中飞舞。
“不问我发生什么事?”
庄云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司雪梨拍拍双手,转过身:“不问,因为每次问你都不回答我。”
好比关于戒指的事他怎么会未卜先知猜到有人抢,她都问了不知道多少遍,但他每次都躲避不回答。
说完,司雪梨低声补充:“而且,我看你也不想别人问。”
刚才他盯着萤火虫出神的时候,就像被巨大的悲伤情绪笼罩,那个罩里只有他一人,外人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他的情绪。
他警惕性太强了,就连在悲伤的时候,也为自已竖起一道防护墙,让人无法靠近半分。
在山顶呆了不知道多久,萤火虫的数量渐渐变得稀少,这种小虫子可脆弱了,加上现在又是严寒,根本不是适合它们生长的季节,这一拨拨死亡的速度,看得人心酸。
“回去吧。”司雪梨不想呆了。
看见那一刻有多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