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好似喜欢干净,或是爱极了洁白,将八百万里天地,都造的白蒙蒙一片,乃至苍茫世界,只剩大雪在飘飞。
此刻,
它正竭力抹掉最后一丝污浊,以求完美。
而赵云,便是那最后一丝污浊,因为他与这世界的颜色,格格不入,身后的脚印,抹掉一串,还有两行。
一路向东,狂风暴雪挡不住他的脚步。.??.
没了推车,还有脊背,背着妻子一样能走。
“撑住,
我们快到了。”
这话,他每日都在说。
不止是诓媳妇,也是在骗自己。
时间久了,一不留神儿还会出现一些个幻觉。
如此,仿佛又望见一座仙岛,藏在风雪深处。
然,老天爷净跟他开玩笑,貌似见天都在耍人。
任他如何追寻,就是触不到那片美妙而温暖的幻境。
“相公,放下我吧!”女王低语声微弱。
“又说傻话。”赵云音色沙哑,步伐坚韧。
风雪不解意,似看不得情缘,呼呼个没完。
“看着都冷。”
仙界主宰揣手的姿势,还是很标准的。
凡人哪!终日走在冰天雪地,且是三天两头的下水,非但没冻死,还这般坚挺,爱情的力量好神奇啊!
看过雪天,她又穷尽目力看宇外。
也不知两天道在小宇宙捣鼓啥呢?自他俩进去,火光一片便是接一片,宛如过年时放烟花,姹紫嫣红,莫说其他几位上苍,连她都想过去瞧瞧了。
“是它,就是它。”
蓦的一声咋呼,惊得各界主宰都一阵尿颤。
林知婳自宇外收眸,掀了掀睫毛,望看虚无。
上苍是有多无聊,突的来这么一嗓子,吓死个人。
时间久了,她才俏眉微颦,总觉有个东西来了仙界,可她一眼俯瞰,却是寻不到踪迹,就隐约听见咯咯的笑声,也不知谁家的娃娃,奶声奶气。
说娃娃,它还真就来了,光着个小屁.股,绕着她来回转,时而,还如一个哈巴狗,在竹林中嗅来嗅去。
“这是个啥?”林知婳美眸微眯。
看了良久,她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只因,这娃娃没有痕迹,好似不存于现实。
偏偏,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在扰大乾坤。
说扰,并不确切,应该是大乾坤在给其让道。
这就牛逼了,无情的上苍,何时变的这般好说话了。
“别动。”
虚无,有威严的话语传下,只她一人听得见。
得亏上苍说的早,再晚一秒,她就准备把那小家伙,抓来研究研究了,还是头回见这么个品种,好奇。
呜呜.!
不知为何,小娃娃哭了,满脸泪花,哭着走了。
林知婳能感觉到,它又出了宇宙,消失在了宇外。
呼!
天道松气的声音,听着很昏沉,如释重负。
他们也不知那是个啥玩意儿,只知,打不过。
。
咳咳!
今日的赵云,状态不咋好,一路都在咳嗽。
女王也好不到哪去,涣散的美眸,暗淡无光。
“走偏了。”
仙界制裁者一声轻语,又成了一个凡尘看客。
所谓走偏了,是那一路向东
,走着走着就朝北去了。
也对。
满世界都是白花花一片,凡人能分清方向才怪。
事实上,分清与否,都无甚区别,撑不到那个时候。
不过半日,赵云便停了,轻轻放下了妻子。
该是雪太大的,他的眼眸,也涣散到了模糊。
“别去。”女王话语声微弱不堪,也是极尽的哀求,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撒手,好似知道他要去干啥。
“小意思。”
赵云呵呵一笑,拿着他那破旧的铁锹走开了。
不远处,他扒开了一片雪,吃力的凿起了严冰。
还是一个冰窟窿,他凿了足两个时辰,累到吐血。
“等我。”
赵云回头笑了笑,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良久,都不见他冒头,水面也平静的吓人。
主宰说的不假,爱情的力量,是神奇的,便如女王,此刻就好似有了力气,在风雪中,匍匐前行。
直至冰窟窿的边缘,她才停下,无力的呼唤。
没人回应,她好似能看见鱼儿,却看不见相公。
“也该散了。”仙界主宰喃喃一语。
天地同寿有时限的,还有这么持久?
倒是忘了,戮天女王不是这个时代的。
涉及了禁忌,就不能按常理算了,瞧那日月的印记,哪有要褪去的前兆,再来个三五月,也很正常。
哗哗!
赵云终是冒头了,奈何运气不咋好,就捉了只虾。
有虾就不错了,就他这身子骨,追鱼就是个奢望了。
“怎跑这来了。”他笑的疲惫。
“上来。”女王抓了赵云
的手。
“我,就不上去了吧!”赵云温情一笑,那是一如既往的疼媳妇,说话时,还不忘把虾塞到妻子口中。
“上来。”
还是这二字,任女王再竭力,还是弱到听不见。
天是有多寒冷,她眼角的泪花,都化成了冰与霜。
第一次,赵云无力拭去妻子脸上的泪光,他的最后一份力,已在水中耗尽,寒冷与病魔,正将他吞噬。
“若有来生,还嫁不嫁我。”赵云沙哑一笑。
“嫁。”女王泪眼婆娑,一字好似用尽了所有力气。
“如此,来世我还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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