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交替,没有人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环绕的青石砖砌成的高墙和那面前横插地铁栏,禁锢了两人,禁锢了两个灵魂。
这里四处滴答着脏水,仅有一张残破的草席铺在地上,两具带有豁口的泥碗,还有阵阵地恶臭,空气中缭绕的,都是鲜血和汗水凝成的咸腥味。
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他,是熊淍。
而之所以说是两具泥碗,便是因为这所牢房中,不仅仅有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子,她姓夏,单名一个芸。
熊淍的双眼疲惫不堪,或许是岚家族的千金岚凤秀有特意给狱卒交代,又或许是赏了些银两,总之,全牢房都只有将要赶赴刑场斩首的劳犯才能享受的烈酒,对熊淍而言,却好似白开水一样,无限量的供应。
平淡而乏味的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熊淍的锐气,熊淍的坚毅,被残酷的现实这块磨刀石打磨地丝毫不剩,此刻的他,酗酒烂醉,渡日如年。
夏芸此刻,却也没有那些别样的诱惑力,或许是再美的天姿国色,将她禁锢在这深渊大牢之中,也会教她无芳可赏。
但拒如此,却不得不说,感情,可以摧毁一个人,就像是熊淍对逍遥子父子般的感情。但感情,亦可以给一个身陷绝境的人无穷的力量。
此时此刻,感情便是夏芸心中力量来源的唯一支柱,千金秀,大家闺秀。何时受过这样的灾苦?她面色苍白如纸,她在这牢狱之中,可以少吃一顿饭,少安一宿眠,但却唯独做不到,少一次的呼喊,少一次的召唤。
熊淍自从被关押进牢狱之后,就似是变了一个人,只是止不住的喝酒,双瞳神光涣散,所有人对他说话,他都好似听不见,就连饭也不吃一口,只是僵硬地移动着手臂,将杯中的烈酒灌入口中,喉结有力的咽动。
而夏芸在这紫禁牢狱之中,便是如同一只呼喊魂魄的幼兽,不住的呼唤,她衷心地祈祷,自己这份坚持能将熊淍从内心的深渊中拉出来,拒或许这份真心,会沦为徒劳……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现实的残酷,本就超乎人的想象。
星辰满布的夜,紫禁的一座宫殿之中,歌舞升平,八名倩女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摆动着云袖,舞动霓裳。
而一层金珠吊坠形成的帘幕之后,则是有一位身穿紫金罗袍的男子,懒散地瘫坐在宽椅上,左手举着一盏夜光杯,轻轻摆弄,转动着釉色茶杯,看着纹理,透过杯子看过去,仿佛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
“报!”
兀地,尖锐响亮的声音自宫阁外传了进来,紧接着一连串的急促脚步声传来。
“砰!”
那一身奴才打扮的太监迎着金珠形成的吊帘半跪在地,头颅微垂,或许是与那帘幕之内的人身份相比自己过于低位,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而此刻那身穿紫金罗袍的汉子却是皱起了眉头,摆动着夜光杯的手指也随之停滞,半晌后,金帘内传出了一道洪亮且低沉的声音,王者般的威压瞬间扩散。
“慌慌忙忙,成何体统!”
那进来禀报地太监闻言吓得面色一白,赶忙道;“小的……小的见来人步履甚快,心念定是贵事,而且这人身份特殊。小的这才慌忙冲进来禀报,还望……还望太子殿下不要怪罪。”
不错,这金珠之内的人,正是大明朝的太子,封名懿文太子的朱标。其父自然是明朝的无上皇者,朱元璋。
但朱标没有当上太子之前,表现的都是一副懦弱的样子,为人善良,但却有勇有谋,自从朱元璋封他为太子之后,朱标的野心才慢慢展露出来。
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面似祥和的善良深处,究竟潜藏着扭曲到何种境地的心魔。
“来人身份特殊?笑话,大明朝,这天下都归属于我父皇,难不成这深夜之时,还是我父皇亲临不成!”朱标太子冷哼一声,有些微怒。
那奴才早已吓得面色发白,两腿筛糠般地抖着,紧接着赶忙开口哆嗦着道;“禀……禀太子殿下,来人乃是岚大爷的千金,岚凤秀。”
岚家族长岚啸天,骁勇善战,岚家在京城也可以说是跺跺脚四海震的主。虽然岚啸天并不是朝官,但却是朱元璋身边的红人,岚家族人遍布天下,入朝为官的更是不计其数,因此,岚家族长虽不是朝官,但早已算是京城一霸。
“凤……凤儿来了?快请,快请。”本是蹙着眉头,王者风范尽显的朱标闻言却是犹若遭了晴空霹雳一般,赶忙惊坐了起来,也不顾压低着嗓子,连忙开口吩咐道。
“嗻!”奴才见状赶忙一拍袖子,再一低头,紧接着转身便跑,哪知刚跑出几步,却听见朱标太子再度发了话。
“慢着慢着,本太子亲自出迎!”朱标话未到,人却已经走了出来,一脸的迫不及待,看得出,他确实是日思夜想着这个女子。
不过日思夜想并不代表爱,想分很多种,或许是朱标贪恋岚凤的美色,或许是朱标想借岚凤来整合岚家族,亦或许朱标只是和其他的贝勒打了赌,看谁能征服这个傲气凌人的女子,亦或者,他是真心的深爱着岚凤。
其实这世间上的形形**,男男女女的事情,谁又能说透呢?
面对山势海盟,莞尔一笑罢了。
朱标健步迈了出去,有些迫不及待,甚至于他的双瞳神色间都充满了期待。
他每日每夜的酗酒,究竟为了什么?
是将自己沉浸在睡梦之中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