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弋阳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个男人是张应远找到的一个不入流的话剧演员,他也会是《一一》的男主。
好在不管屏幕里的故事多么压抑,舞台之上都月光少女永远都带着笑容。
她们的杯子舞显然练了很久,动作完全一致,到目前一点错都没有。相比于她们之前的演出,进步非常大。
当观众的视线回到月光少女身上之后,顿时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她们就像是一个避风港,不管你如何落魄,永远都会为你开放。
就像她们唱的那样: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
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
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回家吧!
这句话就像是雷击一般。
它明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可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它。
因为选择了它,就选择了放弃,选择了逃避。
我们从小到大学的,明明都是教我们迎难而上。为什么遇到了挫折就要逃避,就要回家了呢?
李翠莲是一个在申城打工的川省人。
她是一名销售,每个月能赚一万块。这可比她那些留在老家小县城的老同学厉害多了。
朋友圈里,她的生活是那么光鲜亮丽。每年甚至还能下血本去旅游,去吃网红店。
可只有她明白,她的工资甚至买不起一平米的房。她租的房子离公司要坐两小时地铁,这样才能省下租金。
在这个大城市工作了十年,她甚至没攒下一万块钱。
她不是没想过回家,可却害怕回家后被人嘲笑:“怎么回来了?该不会是再大城市混不下去了吧!”
她今天原本只是随便打开电视看个节目打发时间,却没想到因为听首歌哭了出来。
匡的一声,是厕所的门开了。她甚至来不及擦掉眼泪就冲了过去。
合租房,她甚至没有感伤的时间,因为她还要和别人抢厕所。
这样的生活,值得吗?
大屏幕里,男人坐上了回家的车。他来到了医院,躺着的是一位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
医生摇了摇头,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病人的话总算是通过字幕告诉了观众:
“我最后悔的,就是没看到我那些学生高考!你说,老天就不能让我多活一个月吗?”
短片的画风忽然一变,之前明明是冷色调,现在却转变成了暖黄色的滤镜。
这是在告诉观众,时间线变了。
男人回到了童年,他在一望无垠的田野里奔跑。
他在夕阳下追逐蜻蜓和喜欢的女孩。
他在星空下听着蛙鸣数着头顶的星星。
伴随着月少的歌声,观众那千疮百孔的心总算得到了抚慰。
不要这么容易就想放弃
就像我说的
追不到的梦想换个梦不就得
为自己的人生鲜艳上色
先把爱涂上喜欢的颜色
笑一个吧
功成名就不是目的
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
“快乐。”
赫连北重复着这个词语,多么简单又陌生的词语。
他问自己,上一次快乐是什么时候了?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
有人说,他是天之骄子,一路以来顺风顺水,简直人生赢家。
然而赫连北一闭眼,看到的却是眼睛里淬了毒的继母和她床板上丑陋的五花肉。
“不要回忆。”
理智占据了上风,赫连北原本紧握的拳头总算是松开了。
他很喜欢刚才她们唱的一句歌词:“追不到的梦想换个梦不就得了”。
对有的人来说坚持很难,可对有些人而言,放下却更难。
或许,他应该学会的是放过自己。
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呢?
那一刻,他突然有种冲动,他想找一个人倾诉。
江英?他摇了摇头。
思来想去,他身边竟然一个能说的人都没有。于是更加羡慕舞台上的月光少女了。
她们四个人肯定能互诉衷肠,还能求助她们的老板,真好。
童年的快乐总是短暂的,屏幕里的小男孩到了读书的年纪。
原来刚刚那个卧病在床的男人,是他的老师,也是这个偏僻的乡村唯一的老师。在这里,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都一起上课。
他总是把腰挺得笔直,他不讨厌成绩差的学生,却对干坏事深恶痛绝。
他总是不厌其烦地说:“我能教你们的不多,可我能教你们做人。”
男人在学习上很有天赋,他是第一个从村里考上大学的人。
坐车去省城的那一天,他胸口戴了一朵大红花。村里人都来送他,再回首,竟是他人生里最意气风发的一天。
老师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背过头,擦掉泪水,接着转过身给老师鞠了一躬。
再抬头,他已经站在了老师的墓碑前,鞠完躬,和当年的同学一起低着头红着眼,离开了。
某导演的家人已经哭的不停,月光少女的轻声浅唱配上这段剧情,实在是太好哭了。
然而导演还是很破坏气氛地点评道:“刚才的这个转场啊,很有灵气。”
看到这里,每个观众都意识到自己不止是在看一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