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别忘了大小姐她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凭公子当年的岁数和阅历,怎么可能处理......处理一具尸身?”周培仍是不甘心,当年发生的事情他历历在目,那天老爷在府中宴请宾客,酒过三巡,便有仆人来报,说大小姐不见了。全府上下将里里外外寻了个遍,到最后,大小姐没找到,却发现小少爷躺在听雪阁的水井边,不省人事。
“若是少爷做的,他能把人藏在哪儿?当时,咱们可是把京城的驻军都搬出来了,颠过来倒过去地在城中找了几遍,更不消说府中了。再说小少爷当时那个虚弱劲儿,那可不是装出来的,难道他一个八岁的孩子,还能比这几千个身强体壮的大人都厉害?”
赵文安眼中掠过一道微光,他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此事事关他的一双儿女,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存疑之处,他都不可能放过。赵文安沉默了良久,直到第一缕天光从窗缝中灌进来,他才看向已经在打盹的周培,说出一句话来。
“帮我盯紧他,但,在查明真相之前,如果我说我想当一个好父亲,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于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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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小午是被赵文安的“父爱”唤醒的,她嗅到了金糕的味道,迷蒙的梦境忽然被一柄长剑劈开了,透进了舒倘的阳光。
梦中,她在一片密林中前行,浑身被潮气包裹着,闷得透不过气来。不知走了多久,不远处终于有出现了一些连绵起伏的暗影,放眼望去,竟是一片废墟。残缺的窗棂、石洞与回廊,它们在这里守候了许久,就是为了等她回来......
她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瞪着眼睛盯住上方昏暗的帷帐,看了许久后,忽然耸鼻翼,“什么味道?”
“小姐你醒了?”小丫头窝窝的大圆脸挡住了穆小午的视线,一双小却喜庆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梦中密林上方的星星,“我这就去叫老爷。”
“别介,”穆小午扯住她的袖子,“那老头儿每次来,都是一副哭丧的模样,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我可不想看见他。”
“老头儿?那是你......”爹这个字被窝窝吞下去了,因为穆小午已经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可是还未坐稳,又闷哼一声,重新栽回榻上。她现在腰软脚麻,要非得不自量力,那是要自讨苦吃的。
“小姐你没事吧?”窝窝吓一跳,伸手要去搀扶,却被穆小午挡住了。
“死不了,”她又气又恼,两手撑床重新坐了起来,“奇了怪了,身份变了,我这身体怎生也变成了娇滴滴千金小姐,连平时十分之一的力气都使不出。”
“您病着呀,大夫不是说了,您要好生将养一段日子,过段日子就能恢复了,”窝窝说着走到桌边,端了桌上的碟子邹过来,“小姐,这是赵公子送来的点心,您稍进一些,要是觉得身子爽利了,咱们出去见一见他,人家这段时间,已经来了府里三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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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圆圆的特别像一只糯米团子,所以,在听到穆小午叫她的名字时,赵子迈忍俊不禁,“窝窝?那我能猜出你家其他丫鬟叫什么了,多半是枣泥糕、糖火烧,说不定还有豌豆黄和如意卷?”
他坐了这一会子,见穆小午精神不济,神色也很是郁郁,便想些话来逗她开心。
“公子您真聪明,猜对了一大半,这些名字都是小姐小时候给我们起的,因为她从小就嘴馋,所以干脆把老爷取的那些什么附庸风雅的名字都给改了。所以我们龚家,简直就是一家点心铺子,用老爷的话说那是很上不了台面的。”
“胡说,我哪说过这种话,”一直在给穆小午捶背试水温的龚明珠老脸一红,“这些名字起得多好,通俗易懂,接地气,可比我起的那些文绉绉的名字好多了。”
龚明珠骤然失子,本已经心灰意冷,可失踪了十年的小女儿却在此时忽然出现了,自是把这闺女当宝贝一般供着,生怕她凭空长出一对翅膀飞了。可偏穆小午自桑离开后,便虚弱非常,在家将养了半月,方才能下床行走。龚明珠于是更加小心谨慎,不仅四处寻医问药,还派了十余人伺候在穆小午身边照顾,生怕这唯一的女儿再有个三长两短。
来到龚家这段时间,但凡穆小午有个头疼脑热的,龚明珠便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整日战战兢兢,心神不宁,竟也像生了病一般。
脑病。
“穆姑娘,哦不,龚小姐还是对她失踪之前的事情没有记忆?”赵子迈看到这对父女,感到好笑时心中又不免酸楚,想自己的父亲,只是偶尔表达出一丝关怀,他便恨不得将他以前的那些偏心和漠视全部抹掉,不顾一切朝他奔赴过去。可是看看人家龚明珠,贴冷屁股都贴得这般心甘情愿,若非亲眼看到,他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女儿奴会是朝堂上那个一身清风傲骨的龚大人。
“小女还是对以前的事记不起来,所以不要叫她龚蘅,还叫她小午就好。”龚明珠听到赵子迈的话,慌忙从穆小午背后朝他摆手,看来这对父女已经为此做过一番争论,而结果是穆小午不同意改回自己的原名。
“被深墙大院束缚住也就罢了,还要被名字束缚住,好生没意思。”穆小午叹了口气,略一思忖后,又看向身后的龚明珠,脸上忽然堆上一抹再乖顺不过的笑容,“爹,我想去绮云轩看看瘸老头子去,许久未见他,心中甚是挂念,也不知他在那里过得怎样。”
龚明珠听到那声“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