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章又用望远镜,看着对岸连夜布置起来的防线,拍着虞啸卿的马屁道:“秣马厉兵啊,我可是听说,这虞啸卿十七岁的时候,就曾带领一百乡勇,击败三百流寇,了不得啊。
所谓生子当如孙仲谋,我看着虞啸卿要是放在三国时期,那也是孙仲谋一样的英雄人物啊。”
看着龙文章在这里不停地拍着虞啸卿的马屁,孟烦了便说道:“您就是再拍马屁,人家虞啸卿也不会让部队渡江过来援救您的,您就放心的猪呢比入土为安吧。”
江洋补充说道:“而且人家连正牌的营长都敢枪毙,您这么一个冒牌的营长,还不是随手一枪就把您给毙了!您这么夸虞啸卿,是不是心里发虚啊?”
“闭嘴!你们两个家伙,就会拆我的台!!”龙文章瞪大了眼睛警告两人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何书光开始撸着袖子,举起了信号旗。
“旗语,谁懂旗语?”孟烦了高声道。
阿译急忙举手道:“我····我懂一些旗语。”
这样说着,他就站起身来,用两个木棍和破布做出来的旗子,充当自己的信号旗。
虞啸卿用望远镜,看着远处南天门的阵地,对旁边的何书光道:“你告诉他们,他们进退失据,如果强行渡江,必然被日军追而歼之。甚至是怒江天险,都有可能为日军所趁!
不如在南天门决死一战,以身殉国!可振奋颓废友军之士气。我也将会带领东岸军长以下军官,为诸位烈士之英灵浇奠!”
这些话,都被何书光,用旗语传达了过去。
阿译将这些话翻译了过来,然后便看向了旁边的龙文章。
听到这些话,龙文章对虞啸卿的希望也是宣告破灭。
他看向江对岸道:“虞大铁血说话不怕噎着,敢情不是他的人死在这里。我们这边还有一百多号人,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虞啸卿在望远镜里面看着他们,继续对旁边的何书光说道:“告诉他们,此役结束,即便他们身份不明,部队番号不明,我也会将这份功劳,上报到上峰,为他们请功!”
“回信!固防首要!”龙文章看着阿译说道。
他心中的对于虞啸卿的幻想破灭了,在虞啸卿的眼中,他们的性命,只是可以用来换取时间的筹码。
龙文章不畏惧死亡,甚至他一直觉得,自己在之前便应该死在缅甸了。是这群弟兄们,和他一起从日军的重重围堵之中杀了出来。
可是现在他有了希望,那希望就是虞啸卿。
他在方才看到虞啸卿的那一刻,一度以为这位年轻的国军将领,会为了救援他们,渡江支援。
但是现在这个希望破灭了,而虞啸卿救世主一般的形象,也轰然崩塌。
他们被抛弃了,他们还是被抛弃了,就像是在缅甸的时候一样,被英国盟友抛弃。如今抛弃他们的,却是自己人。
“渡江支援作战,那也只是奢望了。”龙文章道,“但是至少请给我们提供一个基数的炮火支援,也能最大程度的打击日军。”
“不允!”虞啸卿面色有些为难,可还是对旁边的何书光说道,“既然知道固防首要,也应该知道炮弹有限。若是我军炮弹耗尽,日军便可强渡怒江,到时候何谈江防?”
阿译将这话,转告给了龙文章。
听到这话,龙文章顿时就急了。
因为江洋的炮火支援,已经在昨天晚上的血战之中用光了。若是不能求过来炮火支援,那日军下一波冲锋,他们就都要死在这里。
“你····你告诉他。我佩服他,我崇拜他,但是我求求他,让他给咱们提供炮火支援,哪怕是半个基数呢!!”龙文章看向阿译说道。
他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仿佛随时都要失去自己生平最重要的东西了。而对岸的虞啸卿,便是他能够挽留住这些东西的唯一希望。
阿译举起来信号器,将龙文章的乞求,再次发送到了江对岸。
虞啸卿看着这些,深吸了一口气,便无可奈何地说道:“告诉他们,不允!”
这一次龙文章不用阿译翻译,便能够看懂何书光那双手下劈的动作,表示的意思是“不允”了。
“还是不允!”阿译看向龙文章道。
龙文章此时已经站起身来,他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保证自己在的位置,能够让虞啸卿清楚地看到。
“噗通!!”
毫无征兆的,龙文章便跪倒在了那里,噗通一声便向虞啸卿磕了一个响头。
众人都看向他,旁边的孟烦了想要去搀扶他,但是江洋却拦住了他。
龙文章便这样给虞啸卿磕着响头,他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这些愿意跟着他一起,在这里和日军血战的兄弟们。
在望远镜的镜头里面,看着跪在地上的龙文章,虞啸卿的眼睛,也从望远镜的镜筒处挪开,然后背负着双手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深沉地看向了怒江对岸的南天门。
虞啸卿心中有热血,他甚至想要此时在南天门和日军作战的是自己,而后血战到死,也成为守卫这片土地的众多英灵中的一个。
但是现在他知道,身在指挥官的位置,这种热血只能被他压抑在胸腔之中。
此时的龙文章,还在向他跪拜,一下一下地磕着头。仿佛是溺水者,要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虞啸卿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抬头看向天空。
那里仍旧无比蔚蓝,有飞鸟从云层之间穿过。而云的影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