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碧华阁后门山边上一条小径深处的房间里的灯已亮了,从外面看,纸窗上的影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书桌上的信纸,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信装上了独自哀伤。
“东家,门外有梁家送过来的点心,我们是接还是不接。”门外的阿武虽不忍打断,可外面等着的伙计却不容许,还是说了出来。
“梁家谁送过来的?”纸窗上的影子终于挪动了,走到门边,咯吱一声开了门问道。阿武还是那样略微的弓着背,带些敬意又有些戏谑说道,“是梁家的小女儿,梁恬送过来的,倒也没避讳,东家你看这如何处置。”阿武是个机灵的,妄自猜了这女子送来的糕点是意味着何事,便更加放肆了,况且如果这梁家小姐真看上了我们东家,以后要开店要买铺子可就容易得多,好歹比马家那个堂亲好。
“为何送来,你问了吗?”
阿武突然有点恼,这么明明白白的事,非要再问,若是自己村里的如兰大清早的送糕点给自己,可能早就上门提亲了,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周章,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说是昨天感谢王东家的赐座,没有别的意思,还望东家莫要拒绝。”这怎么可能没有别的意思,可阿武也只敢在心里吼。
王三点了点头,让阿武收下,又回到屋里去了,也没有说带什么话回去,急的阿武在一旁怨念,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但也好好领了差事,跑到大堂里把那跑腿伙计手上的东西收下了,又再添了些茶水点心犒劳,说了些感谢的话托伙计带回去,还真是东家一句话,伙计跑断腿。
过了半响,阿武又来了,还是像清晨一样,站在门外的一旁轻轻的说道,“东家,城里有消息说,昨日马家的公子从车上摔了,今天早上都起不来了,现在还在躺着。”
砰!还不等阿武反应,王三已出了门,边走边说,“昨日摔了为何昨日不来说,今天才来,我养着你们来吃干饭的么!”
阿武有些委屈,昨日没有这消息传来也不是我的错,又解释道,“马家公子是从候家的马车上摔下来的,虽在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可谁敢去嚼这些大茶户的舌根,况且昨日马家的公子是摔的最轻的,就算是周遭看热闹的也有未擦觉到马家公子也摔了,故昨晚传出消息来是候家的马车的翻了,我便没有上报,扰了东家的清梦。”
“罢了,快去备马车,去马家看看。”
阿武只得强忍着委屈,每次遇上马家公子的事,东家便总是这样着急,虽东家领着马家的不少差事,可也超过了对主顾的关心,不像是对老主顾之子,倒像是自家亲兄弟一样,到马棚时,正遇上回来的薛掌柜,便径直赶了马车去前面等着了。
到前门时,王三也才出来,见到阿武已在等着也是一愣,但立马上了车,阿武刚受了委屈,正憋着气,一向话闸子也打不开了,两人一路上无话,快到马家时,马车里才幽幽的传来,“刚才是我话重了了,你别往心里去。”
阿武一听顿时喜笑颜开的,却又揶揄道,“我知道东家和马公子是从小到大的亲兄弟,我阿武只是跑堂的伙计,马公子要是伤着了,我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臭小子,销远伤着与你何关,人家平日待你也不错,说什么胡话。”
“东家,我这哪是对着马公子说胡话,他伤着了,我也着急,可我就传个消息,却被当做肇事者,我这是天大的冤屈。”阿武还在别扭,车已到了马家的大门,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头悄悄的凑到车里去说,“东家,我刚才听人说,好像马公子起不来还与那个夏东家有关系。”说完又出来看了看四周没人,才叫‘东家下车’。
院里的伙计见是王三来了,也没有拦着,只小步快跑去通报一声,等王三到销远睡房外时,里面传来阵阵的嬉笑声,这嬉笑声中最盛的自然是销远的,这倒是个精神的人。
“听人说你起不来了,现在看来是我耳朵听岔了。”王三大跨步的进了门,想着屋里人一定不少,果不其然,这屋子里早已挤满了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这些人看见王三进来,大多比较惊讶,可再看看销远,又觉得不惊讶了,这到底是个交友多的公子哥儿。
销远听到王三的声音,很是高兴,大声说道,“三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本来极小的事,被人传出去却五花八门的了,有人说我被打死了,也有人说一病不起了。”说着又望向众人,众人皆笑着点点头,很明显已经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一番,销远又来了兴致,大声笑道,“三哥,你那边又是什么样子的传闻,你先别说,让我们猜猜。”
流言本来最容易传岔了,一传十,十传百,死的能死的更惨,活的也能变成死的,常常比真实事情夸张到百倍,可一众的公子哥儿却像是一群玩不腻的,每到一个新的探望者,必然先猜猜来的人听的是什么版本的流言。
一个身穿玄青色绸缎短襦的少年倒是个着急的,抢先说道,“我觉得是这位兄台一定和我一样,是听了人说一病不起了。”
站在他对面到不服气,扬起手中的折扇在空中一敲,真出了主意,“我认为是听闻被人打了,所以来的这么急切。”
众人不解,那人似胸有成竹一般,一边踱步,一边说道,“这第一,这位兄台刚进来时,急切的脸上带着一股子怨气,这怨气自然不是针对你我,更不是销远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