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过后,白地城立马换了新的模样,招客的伙计也不出门了,懒洋洋的坐在堂前与还未离开的旅人聊些可有可无的事,骂咧咧的妇人也不吵嘴了,和和气气的坐下来做些针线活,奔前跑后的掌柜也不教训伙计了,在柜台上抽着水烟、看着账本。总而言之,一切都变得可亲可爱了。
可思明却遭了难,难得睡个懒觉,辰时刚到,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没等思明穿衣去看看怎么了,那人已推门而进,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突然换了样的表妹——顾盼,一身新做的绸子衣裳,连带着鞋子,袜子,都换了新。
“巧哥哥,你看我这一身好看吗?”顾盼一边说着,一边转了个圈,丝毫不管床上人的惊讶表情。
“出去!”一声怒吼,思明真的是受够了这任性的表妹。
顾盼依依不舍的出了屋子,仍不死心的对屋里喊道,“我今天就要走了,和我爹一起去铜安,你等下去送送我吗?”
“去。”含糊不清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思明方才从屋里出来,斜着眼看着赌气坐在屋檐下的顾盼,“都穿了新衣服了,还坐在地上干什么。”
顾盼见思明出来,才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起来说道,“又不是我非要穿的,是那个龙平非要让我穿的,巧哥哥,你说他们真的只是让我回去拜拜祖先吗。”
思明知道顾盼心里一时还是没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亲戚,自然要找人诉说一番,便叫阿武去厨房拿些东西过来,自己又回屋里梳洗去了。
顾盼发现思明的气消了,也跟着进了屋,扒开凳子,坐在上面,右手撑在桌子上,半倚着,回望着思明,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挺开心的,毕竟除了你和爹爹,我再没有第三个亲人了。那龙平虽然也对我挺好的,给我买了许多东西送过来,可我总感觉怪怪的,而且他还不喜欢销远哥哥。巧哥哥,你说我真的非要去吗?”
“都这时候了,你还能不去么。”思明用毛巾洗过脸后,又擦了擦手上的水。
顾盼的右手撑的有些累了,干脆起来,拿起桌上的杯子到了一杯温开水喝,“都怪你们催得急,昨天上午才认了亲,今天就要人出门,连马叔叔也送了银子过来。”
早间还有些凉爽,思明又去加了一件马甲,“你要嫌弃马叔送过来的银子,可以给我。你父女这些年欠了我这么多钱,也该还了。”
“哼,我偏不还,要还找我爹去。”顾盼牢骚发完,看见阿武的早餐送到,拿起筷子,端起稀饭就开始吸溜起来,清爽的晨间,有稀饭可喝已经很幸福了。
日上三竿过后,碧华阁前面突然来了车队,前前后后约莫十来辆的样子,吓得阿武赶紧去后院叫了思明。
那为首的男人,是个魁德差不多年岁,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进了客栈,却颇为有礼对薛掌柜说道,“请问顾姑娘现在收拾好了吗?我们是来接人的。”
顾盼从后院出来,刚听到一个接人的事,便知道自个儿这就要启程了,再看那大汉,又是凶巴巴的,已经想到这一路上有多无趣了。
楼上的顾文德也屁颠颠的下了楼,肩上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裹,又把手上更小的包袱甩给了顾盼,“自个儿拿着。”
那壮汉见到顾文德,又作揖说道,“顾老爷,请。”
顾文德本要直接出去,又想起了思明,过来说道,“不论我们怎么样,你自己要好好的过。”
又过了半响,思明刚吃过午饭,正打算去后院里休息时,有马家的伙计过来,请思明去城北一趟,说是通城的吕东家要走了。
思明只得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坐着马车,赶紧去了城北。
到时,正有人堆在马家门口,思明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哪些人带来撑场子的人。从偏门而入,西厢房处,正聚集着一堆人,人群中间的那个正是要走的吕凤禄,而围着的人却是马家常年不出现,一出现必闹事的叔舅老爷。
为首的七老爷,正拉着吕凤禄的手,脸上堆着谄媚,“吕东家,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啊,别委屈了自己。只是这生意还望您再考虑考虑,这马家一家老小的,全仰仗着您了。”
销远在一旁看不下去,正要去拉,去瞟见过来的思明,赶紧上前说道,“三哥,你可来了,这可怎么办?”
思明摸了摸额头,这群人真是不嫌事大,闹谁不好,还刚好闹到茶商上去,销远又不能去做家族里的恶人,把那群闹事的叔伯赶着,连马叔也时常躲着,偏要自己去出这个头,遭人不待见。
“他们这样多久了。”
销远回道,“就刚才的事,吕东家刚说完要走,去房里收拾行李,他们就进来了,先去正堂里闹了一会儿,我爹不松口,他们又过来闹。”
思明听了,一声不发,从屋檐下,绕过了那群人,将吕东家拉进了屋子,关了门,握拳作揖道,“让吕东家看笑话了,这些都是销远的叔伯们,为着茶山着急,还望吕东家不要放在心上。”
吕凤禄摆了摆手,说道,“这都算了,你赶紧想个办法,我下午的船,误了时间,你们就等着名誉扫地吧。”
思明不再言语,开了门出去,对着那一众人作揖,说道,“各位叔伯们,我知道你们关心卖茶的事,可是你们现在这样闹,只会让茶商与我们更加离心。”
七爷说道,“哼!离心,现在生意都不做了,还说什么离心。真当我们好忽悠,还要重演一次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