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皎从内室转出到堂屋,端坐椅上,见四个姨娘并四个丫鬟鱼贯而入,便把心里的资料和进来的人一一对应。
第一个进来的应该就是林海婚前就有的通房郑氏。她穿着一身藤紫色的衣裳,头发挽最寻常的圆髻,发上几枚素金簪。
和郑氏错半步的应该是周氏。宝石蓝衣裙,打扮得也与郑氏差不多,但是感觉比郑氏年轻了六七岁,不像是四十岁的人。看得出她年轻时的容貌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周氏错着郑氏半步,两人都微低着头,跟着的丫头们手上捧着账册等物。许嬷嬷见了,便带着玉梅玉雪上前接过。
后面两个年轻姨娘却是并排走进来的。一个穿着桃红色绣芍药的小袄,下面藕荷色百褶裙。头发梳了回心髻(用盘拧的方式在额前结出回字形图案,妩媚动人),头上一只挂珠钗并两只梅花金簪,还戴得几朵绒花。生得娇艳。
另一个打扮得就没这么张扬。碧蓝色的上裳,鸭蛋青的裙子,头发上几枚珍珠簪子。生得也很漂亮,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只是没有穿桃红衣服的生得娇艳妩媚。
林海这老头子还真艳福不浅!文皎心中吐槽。
丫头们放上拜垫,四位姨娘站定,都行大礼,口称:“妾身拜见夫人,夫人万福金安。”跟着来的四个丫头也都拜在地上。
文皎微微笑道:“都起来罢。白露白霜,赐座。”
姨娘们又口称多谢夫人,分位次落座。郑氏坐了左边第一,周氏右边第一,穿桃红衣服的却坐最末位,文皎便知她是曹氏,穿碧蓝衣服的是沈氏了。
文皎略一思量,心生一计,先试试这曹氏如何,面上不漏声色,笑道:“还不知你们都叫什么,先一个一个说来,好叫我认认。”
于是从郑氏开始又一个一个站起来,行个福礼,口称“妾身郑香茗,见过夫人。”文皎叫起,白露白霜便一一赏赐两匹绸缎,四支簪子,两对镯子。
待到曹氏行完礼时,文皎却笑道:“本想着初次见面,你们四人我都赏一样的,也不厚此薄彼,只是看来你爱穿鲜亮颜色的,倒是不合适了。”说完便吩咐道:“去把我那匹长春花的料子找来,也赏给她罢。现在做两件秋装穿正合适。”
白露听命去了,文皎又笑问许嬷嬷道:“咱们府里发的衣裳料子,都是什么章程呢?”
许嬷嬷回道:“给姨娘们发的料子,都是一年统共八匹,各样颜色、薄厚、花样、料子都是齐全的。”
文皎笑道:“我就说先夫人是大家出身,断不会连衣裳料子都想不齐全的。既然都不缺衣裳,我也放心了。”
曹氏听得要给她衣裳料子,本是一喜,再往下听,虽文皎一句重话也没说,却听得满脸通红。待白露把那长春花色的料子找来笑吟吟的送到曹氏跟前,曹氏只讷讷的道谢收了,低头不敢发一言。
文皎见此笑道:“今日你们就先回去罢。我这里暂时不用你们每日来立规矩,日后再说罢。若是有事,先报给白露白霜。”
四个姨娘都起来应是,再行礼告退。出得正院门,郑氏周氏两个对视一眼,两个一同回了院儿,周氏便往郑氏房中去了。
这厢文皎入得内室,看玉雪玉梅往案上放得厚厚的账本对牌等物,并好几串钥匙,并不急着看。而是笑吟吟请许嬷嬷坐了,道:“我刚来,也不知以前咱们府里都是什么规矩,还烦请嬷嬷说给我听。”
许嬷嬷告了坐,坐在绣墩上,笑道:“那奴婢就倚老卖老,讲给夫人听听。”
“咱们府里的规矩,大部分都是先老夫人订下的。先夫人也曾改过些个。总地来说,府里分内院账册和外院账册,库房也分内库和外库。每年内院的花销,现在桌上这些钥匙,就是内库大大小小的钥匙都在这里了。外库的钥匙现在是老爷自己掌着。”
说道这,许嬷嬷看文皎面色无异,便接着说道:“再有府里所有的事,总分三块,厨房,花木池塘等杂物和车马出行。府里所有下人的花名册子,本是奴婢代管,现在交还夫人手里。”
说着,许嬷嬷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恭敬递到文皎手上,文皎笑着接过,一面翻看,一面再听许嬷嬷接着说。
“分管厨房的有三位,一位管着菜肉米面,另一位管着油盐茶糖,还有一位管着柴碳灯烛。花木池塘打扫杂物等现在是此人在管。”许嬷嬷站起来,半弯着腰指给文皎看。
见文皎点点头,许嬷嬷又笑道:“车马出行现在是我们家的管着。这就是院子里大的管事都有了。”
“再有就是每月的月例是初二放,分几等。府内老爷夫人是每人每月二十两,成了家的少爷少奶奶也是每人每月二十两。未成家的少爷小姐是每人每月六两银子,上学的笔墨纸砚或是胭脂水粉都从月例里面出,官中不另支银子。姨娘是每人每月二两银子。”
“下人分三等,一等是一个月一两银子另二百钱,二等是八百钱,三等是五百钱。像夫人身边可以使两个一等的,四个二等,四个三等的贴身丫头;少爷少奶奶身边是四个二等的,四个三等的;小姐身边是两个二等四个三等;姨娘身边只得一个二等丫头,另有两个三等。每个院子内再另配洒扫人等。”
一气说完,许嬷嬷笑道:“其实咱们府里没多少人口,事也少。奴婢若是有什么没讲清楚的,夫人尽管问。”
文皎先把许嬷嬷讲的都记在心内,再翻看花名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