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皇帝心中的好奇便就化作了十二分的不耐:这四家为什么要给银子还用计较?便是那张家刘家和周家的原因不知道,那贾家却还需要说吗?想来无外乎便是为了贾元春罢。
如此便也就不怎么耐烦去听程铮的话儿了。
只程铮好似看不清皇帝脸上的不耐似的,依旧絮絮叨叨道:“这般事情便就好说了,我们只需要追究出这四家人为何要给这些银子——尤其是那贾家!竟是将近二十万呢……”
皇帝越发的没耐性了,就打断他的话儿:“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你便只说你要做什么罢?”
只这般说了之后,却没有听到程铮的回答,便就不免低头看去,就见程铮跪在地上面上似有扭捏之意:“儿臣……儿臣想亲自过问这案子。”
就对着皇帝诧异的眼神解释道:“这事儿虽说是简单,但那四家为何要给出这许多的银子竟是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复,儿臣想着这事儿约莫涉及到什么隐私之事,不然……不然不会刑部问了这许久也问不出个结果来……不若便就由儿臣亲自过问了,也好……也好还皇后一个清白。”
便就说得皇帝是又想笑又想叹。
笑得是这程铮和皇后如今不负他的期望,果真便就你死我活起来——皇帝当真会信程铮要给皇后‘清白’?
叹得却是这程铮的脑子竟好似一团浆糊:这贾家哪里有什么阴私之事?不过便是要卖儿卖女却担心人看不上罢了,刑部之所以不查也不过是敲着这样的场面上不得台面……哪里便就能衍生这许多了?
于是便就再叹再庆,叹只叹自己的嫡长子竟是这般的蠢货,庆也庆幸那个女人唯一的儿子是这般的蠢货。
如此便就神思不属了一回儿,才又重新思考眼下的事儿。
这一想就想到这程铮虽蠢,但皇后此时已是身陷泥潭,而他却是没事儿人似的——这般说来还是得程铮蠢些才能势均力敌杀个你来我往,且皇后落了马,他便很不愿见程铮置身事外了,此时程铮自请入局,却是正好。
拿定了主意,便就在脸上摆出了一副和善的微笑来:“你能这样想,很好,皇后对你虽未有生恩,但到底也有二十余年的养育之情。”
就看到程铮的喉咙口一哽:“父皇!她……”
皇帝并不在意他要说什么,反正想来也不是什么对皇后的好话儿,就兀自道:“因此你这番去刑部问案,却要记得皇后对你多年的恩情才是。定要将冤屈问得明明白白,不可误会了一个好人!”
程铮的面色霎时就扭曲了。
而对程铮此时已有的表情,此时可能会有的心性,皇帝真是再满意不过了,如是再欣赏了几眼,这才道:“去罢,只你却记住,你虽身为太子,也得给刑部的大人们留几分的脸面,凡事不可一味拿大,若是朕知道你有那不礼不法之处,那可是不依的。”
程铮便又挣扎着堆出了一脸的笑来:“父皇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儿?儿臣便再是太子,在老大人的面前也不过是一届毛头小子,刑部的大人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儿臣还有的学呢。”
只说得皇帝就放声大笑起来:“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对你朕向来是放心的,你且去罢。”
如此挥了挥手,那程铮再三叩拜了,这才躬身而出,就径直往刑部去了。
且一路乘马车到了刑部大门外,便就感觉到一阵喧哗之乱,按说这六部的门前都应是极热闹的,但这刑部的热闹却和礼部不同,很有一种市井的凡俗之感。
程铮就微微一思索,只在车厢壁轻轻的敲了一敲,便引得常青微微打起帘子伸了个头进来:“殿下?”
“从侧门入。”程铮道:“不可惊动了无关的人。”
那常青有些懵懂,但依旧低声应了是。
一时马车调转方向只往侧门驶去,又有常青在守门的衙役面前亲自出示了身份信物,因此不待马车在院中停稳,那刑部上下的官员俱在尚书的带领之下急急的迎了出来。
而这时程铮已是在常青的伺候下下了马车,见此也就笑着道:“且不必多礼,若是你们在这里跪下了,孤却要为难。”
听得那刑部的众人便就有些迟疑不解,最后还是刑部尚书邱大人就上前躬身行了个大礼,弯下的腰几乎就要对折起来:“不知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程铮只笑着伸手去搀扶他:“邱尚书这般多礼做甚?说来……孤和你也是老相识了。”
就说得那刑部尚书只觉得腰一闪头一昏,便是眼前也是一黑,几乎就要就此一头栽倒下去。
可他不能栽倒,因为程铮的手此时已经扶在了他的手臂上,简直像是烙铁一样将他昏昏糊糊的大脑又给烫清醒了。
就噎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道:“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儿?微臣与殿下日日在奉天殿上见着,如何便不熟识了?”
程铮便意味深长的一笑,只笑的邱尚书一颗老心脏摇摆的像是风中的落叶一般瑟瑟。
但不待他再想些什么来说道说道,程铮便就放开了他的手,只往刑部的大堂走去。
那邱尚书见程铮这般,便是有些不明所以,可瞧着却像是程铮一时间放过了他,也就收束收束心神,只低头随着程铮进了大堂,而两人身后刑部官员虽有些无序,倒还算静默的一路尾随。
这刑部的大堂倒不像是戏文里说的那般布置成公堂的模样,四周也没有类似于杀威棒一类的摆设,只素素静静大大方方的摆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