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贾母唯一能做的就是截断王夫人的话语:“老二媳妇,你说什么话儿呢?敏儿的东西自然是敏儿自己处置了才妥当,如何就能收到咋们家里了?”

……这话在理。

却是在理得王夫人十分的不忿:她虽然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贾敏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可都是贾敏送上门来的啊!还不兴她肖想肖想了吗?

就木着一张脸只不说话了。

却不想她这般不知所谓的话儿却正是对了贾敏的胃口。

别忘记贾敏今日是来和贾家决裂的。

却不想这主意下定的时候或许觉得心如刀绞,但如今真正站在贾母面前了,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这是贾家啊!这毕竟是贾家!是生她养她十余年的贾家!

就在贾敏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王夫人出现了,这时候的王夫人在贾敏眼中真是一场及时雨:“二嫂子说得没错,这些东西果真还是收进贾家的库房里才稳妥些。”

只此一句,不仅贾母不可置信,那王夫人更是欣喜若狂:“姑太太的话儿可是当真?!”

她的声音喜悦得都变了调,可贾敏依旧清清冷冷的一撇嘴:“我可糊弄过嫂子?”

王夫人顿时就是一愣,只想了想后才愕然的发现贾敏当真没有糊弄过她——毕竟贾敏向来就是瞧不起她这么一个人的,哪里便就会费心思糊弄了?

就咬牙笑道:“姑太太说什么呢?您这般金贵的人,哪里便会糊弄我这等驽货了?”

可惜贾敏再不理她,只从袖中抽出一叠单子递到贾母手上:“母亲点点?”

贾母且接了过来,便见单子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当真如同一群簇拥在一起的飞虫,只挤的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又兼她年纪大了,看字也只能看得清那斗大的簸箕,这般的小字她当真力所不及。

又费力的辨认了一回,但最终也只能无奈放弃,只颓然的递给王夫人:“老二媳妇,你且瞧瞧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王夫人早就跃跃欲试了——她对金钱有一种直觉一般的敏锐,因此竟是光凭借着这股子直觉便就意识到贾敏手中这单子怕是和那十几车的东西有关,因此也就望眼欲穿。

故而此时贾母的行为真真是正中王夫人下怀,只一把将单子接过来,匆匆扫了一眼,当即失声尖叫道:“碧荷戏虾簪一对?……嵌南珠六颗,素珠二颗,湖珠二十颗,米珠四颗,红宝石九块,蓝宝石两块,金锞子一块,重二两一钱?!”

不怪王夫人太惊讶,着实是这样的好东西,她便是想给贾元春找出一支来带进宫里也是有心无力的……贾敏竟然出手就是一对?

便就往下看,越看越是心惊:“秋香色狐皮袍一件、藕荷色缎上身羊皮,下接银鼠皮袍一件、青缎貂皮褂二件、石青缎貂皮褂一件,石青缎绣百鸟朝凤绍慊皮褂一件、青石缎万字如意纹银鼠皮褂一件、青缎灰鼠皮褂二件……”

不客气的说,这些衣裳仅一件就抵得过她一箱子了!

这里王夫人兀自心惊,那里贾母却也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只和王夫人全然的眼热不同,贾母的诧异却是源自于……这些东西听着太耳熟了,便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熟悉在哪里,但那字字声声,只如同钩子一般引着她的思绪不断地回溯。

就睁大了眼睛,只费力的去撇王夫人手上的纸,迫切的想要知道下面还有什么。

王夫人此时却是顾不上贾母了:她手中捧着的虽只是一叠轻飘飘的纸,但此时却好似有千钧的重量,只压的她心头喘不过气来,便只能又歇了一歇,这才能往下看去:“象牙木梳两匣、黄杨木梳六匣、篦子十二匣、大抿二十匣、剔刷一匣、刷牙刮舌十二匣。”

“等等!”直到这时贾母才回过味儿来了:这份单子不对!

难道不是吗?便再是送珍贵衣裳精贵首饰,但又有谁会往别人家里一匣子一匣子的送梳子牙刷的?任凭是谁,这操作也太风骚了一点吧?

除非是——

嫁妆!

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贾母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已经老糊涂了,别说贾敏没有女儿,便是贾敏有女儿,她也用不着将女儿的嫁妆寄存在自己这里啊?

而贾家……贾家此时唯一可能会和嫁妆扯上关系的就只有贾元春了——难道是贾敏得到了什么消息?

贾母心中一颤一喜,却又迅速的否认了这种可能:便是贾元春争到了一个能过自备嫁妆的位子,但贾敏对贾元春来说也是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姑妈,贾敏便是要为贾元春备东西,也只能称之为添妆,而添妆者,名贵者有之,珍奇者有之,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给牙刷的呀?

更何况……最无法解释的是,自己听到这些东西时,为什么心中会涌现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正是因为这种近乎于诡异的感觉,在面对这些堪为极品的东西时,贾母依旧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高兴,只是直觉的……这其中有很大的古怪!

就是这样的直觉使得她克制不住的困惑道:“敏儿,你送来这些东西可算是解了贾家眼下的燃眉之急。……不瞒你说,这宫里便好似一个无底洞一般总也填不满,我们竟是差点连你大嫂的丧葬费都要凑不出来了……”

王夫人听得连连点头,嘴里更是止不住的冒出一句又一句的好话儿来:“正是老太太说得这话儿,不然民间如何便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可见姑太太这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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