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不过是个医士,还是虽有后台但到底也还年轻经验不足的医士,若是安嫔这等皇帝的宠妃叫太医,凭他这点资历最多也就能混上个跟在老御医身后拎箱子的体面……怎么人家正经看病的没有睡梦中叫皇帝的女人,你个打下手的却是叫上了?
该不会……有些什么吧?
想到这点之后众人已是不敢再想,开始齐齐的担心起自己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顶上几日了……可这样的事儿却也不能瞒下去,毕竟这屋子里人虽不多可也不少,互相间又不是能够全然信任的,没有人敢于将自己的身价性命寄望在一个不怎么相信的人的嘴皮子上。
上报吧!毕竟现在上报了死得最多是自己,要是事后被皇帝发现自己知情不报?
呵呵,一家子一锅煮的节奏啊。
当下在场的所有人竟是前所未有的有道一同起来——
太医们夜里值班本就是在大内之中的,虽是离后宫妃子娘娘很有一段距离,但是到底还是和守夜的太监处相近的,因此附近也就会有巡逻的侍卫。
众太医只派出二人去寻侍卫前来,道是屋子里许有歹人,便就将侍卫们也吓住了,忙忙的赶来,便就看到屋子里围了整整一圈的人,俱是盯着一个趴在桌上的年轻人,又则人虽是围拢了,但竟是声息不闻,只在他们进门时齐刷刷的回过头来,一双双眸子里期盼绝望恳求……数十种神情只将那目光填充得亮晶晶的,再被幽咽的烛火一映,只吓得侍卫们也禁不住一个哆嗦。
又有那被围住的人看得出原本是趴着打盹儿的,只再是困倦此时也不免醒了。只当他张开那双尚自迷茫的双眼时,众位太医便就一拥而上,且用一种和年纪全然不符的矫健身手将人堵了嘴,这才招呼侍卫们上前拿人。
侍卫们:“……”
你们这不是很能吗?还要我们作甚?
只到底还知道自己的职责,便就一面拿人一面维护现场,一面又去叫能够主事儿的人。
……然后就在皇帝起身时被报上去了。
因为这事儿吧……说不得就涉及到龙冠的颜色问题了,因此除了当时在场的太医们便就只有这位上达天听的侍卫长知道些许内幕,皇帝身边也只有一个戴权旁听,因此这一日的早朝戴权竟是破天荒的没有出现,众臣们只看着皇帝寒着一张脸逃难似的将整个早朝匆匆糊弄过去之后转身就走。
只这事儿到底是昨日深夜才闹出来的,也到底被知晓厉害的太医是侍卫长将知情者圈在了小范围内,因此暗暗询问过一圈之后,众臣工们竟是无一人知晓消息。
那就……打听吧?!
按说这事儿是大逆不道的事儿,只是……只是古人有言道上行下效,再直白点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既然不是一个规矩人,那他身边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条定例不但能够运用到皇帝的后宫妃嫔身上,也能运用到一直在皇帝手下做事的大臣身上。
因此便是知道这事儿不是自己该知道的,但众位大臣们却也该干什么干什么,这里的该干什么干什么指的便是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起自己的关系来,宫内宫外串联成一片,只要将这样事儿打听的明明白白。
可就在众人将银子关系使得差不离的时候,皇帝竟是亲自公布答案了:
夏秉忠一案存疑!
登时只将所有的人吓了个仰倒——夏秉忠一案存疑?
那夏秉忠不过是太监,而本朝会入这种断子绝孙行当的不是山村疙瘩里出来的穷苦孩子就是犯官之后,因此他死便死了,断不会有人因此多看他一眼,多为他说一句话的……可若是夏秉忠一案还牵扯到一朝皇后牵扯到天下之母……
那乐子可就大了。
因为这,也没人心疼自己白白花费出去的银子白白耗费掉的关系了,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时刻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就等着皇帝再透露出一点子更具体的消息——
可皇帝在确认了这起子突发事件和他帽子不相关之后,人似乎就变得‘大方’了起来’,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只将这名医士交到了刑部的手上,且要刑部将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
……也就将邱尚书的嘴角在短短一两个时辰内生生的急出了一个燎泡。
这夏秉忠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刑部办理的,且也顺利的结了案。可不想眼下不但当时的证人现在成了阶下囚,连皇帝都要刑部给出一个‘水落石出’的结果来,这就是在变相的指责上一次刑部的答案不尽不实有欺君之嫌吗?
虽是初秋的天气,但邱尚书却硬生生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汗水浸湿了里衣不说,便是那件绯红的公服背后也被染成了深红色,皱巴巴的贴在人身上,瞧着好不狼狈。
只再狼狈,为了活命还是要打足了精神的,邱尚书便就对着宫里来的太监侍卫们点头哈腰的道了好,不声不响的塞了银子过去求他们在皇帝面前说两句好的,待得看到对方因荷包的厚度而在嘴角勾起一两分的满意之后,这才顾得上将人犯带进大牢,只严刑拷问,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结果拷问出来。
好在这人犯着实不是一个有骨头的……只考虑到他做下的那些事儿,想必对他而言有骨头还是一件奇怪事儿吧?
便就一面拷问一面使人细细记录下来了。
这位医士姓古,祖籍在江南一带,经查家中确是医药世家,其因曾祖父通过了太医院的选拔而阖家搬迁入京,至其祖父更是一度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