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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亲王在想什么皇帝是不知道的，但是老亲王带头的那群宗室们的气势代表着什么皇帝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不由就在气愤之余感觉到了一丝慌乱。
宗室不同于大臣。
这是一句废话，但是这又是一句十分的废话，虽说在眼下的道德体系中‘君’重于‘亲’，‘国’重于‘家’，但这些宗室到底有不少是皇帝的长辈——还是有些极近血缘关系的长辈，他们说一句话，顶的上朝中大臣十句！
……当然，之所以会这样，大抵也是因为此时的朝堂中再无许宣和穆之同这等子重臣了吧？
无论如何，皇帝在亲手打压了朝堂十几之后愕然的发现自己竟然依旧有失手的时候？
他当初怎么就没有早点看清这些宗室们也是面儿上恭顺的？！
他们——
怎、么、能？！
皇帝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能一下又一下尽力的将秋日里那干燥微凉的空气一次又一次的吸入胸腔，希望能借此来平息自己的怒火。
却只是聊胜于无。
从理智上来说，皇帝并不认为在这里和庄简亲王杠上是一个好主意：毕竟对方光年纪就是自己的一倍，那多出去的几十年能见识多少自己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啊？且眼下对方有备而来自己却是仓促应战，那么被这个经验丰富的老东西带到沟里去的可能太大了。
但他却又不愿意放弃。
这并不是因为什么名声什么面子，皇帝便是再偏激于这两样东西，此时也必须认识到自己的种种行为……大约是从那药粉事件之后开始的种种行为就不是为了面子了。
他曾经为了面子将皇后杀潘承徽的事儿压了下来，他曾经默许程铮将皇后玩弄皇家子侄后院名额的事儿推到夏秉忠头上……这是因为他明白有些事儿是不能放在台面上来曝光的，不然人们就会看到那些光辉下的污秽，就会发现原来龙袍的亮丽之下也是长满了虱子的……
但是当事情发展到所谓的药粉事件，也就是那场惊动了几乎半个京城的太监死于青楼案件时，皇帝忽然就觉得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
诚然，大众看到的依旧只有太监上青楼这样的千古奇事。至于那药粉，到底只有刑部，太医院和少数朝堂上的高层人士知道——至少表面是这样——但皇帝却又因此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想法。
他不想被动了，他不想再看着皇后拙劣的表演了，他需要掌控这一切，无论是皇后也好，安嫔也好，裘世安也好，他想要从引导变成操控。让这些人从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顺着他的意思走变成直接被他拉着牵引线操控！
所以他弄死了皇后，所以他不惜指使裘世安弄死了安嫔。他用事实向着所有人证明天子就是天子，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然是一出大的！
但他没想到他的大手笔不但没有将程铮解决掉，反而让他失去了程钰这样一颗好用的棋子……眼下竟然连老不死的庄简亲王都带着一直只知道干领俸禄的宗室们站出来了！
皇帝简直都要崩溃了！
就是这样的崩溃，使得皇帝所有的理智都被搅碎了，那点子仅剩的余渣只够勉强压制着他不对庄简亲王爆粗口：“叔祖父说的极是，这样大的事儿的确该好好的计较计较，只今日朕听了这样震撼的消息，一时间竟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此时叫拿主意又哪里拿的出来呢？莫若让朕缓缓……戴权何在？”
那戴权当真是个明白人，皇帝话音一落他便就拉长了语调高声道：“退朝——”
得？
这竟是连‘有事起奏’这话儿都省了？
不少的大臣还有事儿等着上奏呢……可现在啥也别说了，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