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铭:“……”
他的心情简直都有些复杂了。
他一面想要想呵呵程铮一脸并质问从自己进门开始这程铮哪个举动能称得上客气了?一面却又是隐约觉得程铮兜兜转转擅自增加的许多情节不会真只是为了玩自己吧?
那程铮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再多的心思在听到庄简亲王的名号时也不得不收敛了回去:“却有话,不知殿下可愿听?”
程铮便就收回手——却不是生疏的意思,而是摆出了一副再正经再端正不过的模样道:“洗耳恭听。”
程铭:“……”
太子忽然间表现出来的正经模样却让人更不习惯了怎么办?
但他到底没有被程铮这一左一右恍如抽风一般嫡娴拇蚧鞯缴裰侨无,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终于能够用一种波澜不堪的语气道:“陛下行事本是不该我等置喙的,只眼下陛下许是被皇后之死打击得失了心神,行事间竟是全然没有章法了,因此我们若是再不加劝阻,却又有和面目为臣?有何面目去见太祖?庄简亲王虽是多年不问事儿了,此时也不得不站出来了……只他到底年迈了些,也到底有很长时间不曾了解这朝中的一二了,因此便是想要出手,也难免会担心自己的会不会失了轻重,只想要一个能够帮他把握方寸的人和他一起劝谏陛下呢。”
程铮:“……”
庄简亲王不问朝政?那他上朝是去站桩啊?
程铮很是不信这样连鬼都不信的话儿,但是在撇去了这些虚假的字词之后该叫程铮明白的第一也很明白的转达到了:皇帝这身板太大,庄简亲王一个人吃不下,于是想要问程铮可愿意分担一点?
——也或者再直白点,程铮日后若能为皇,可愿意成为庄简亲王,成为宗室们的退路?
……
程铮明白这一点,也正是因为明白,才叫他越发沉默。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时光在这间并不算狭小逼仄的屋子里竟像是凝滞了一般,而程铭的脸色也在这种沉默里渐渐的苍白下去——且还不止,到最后他的面色竟是有些隐隐泛青了。
可就在程铭要完成变脸的前一刻,程铮却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哪里便就说得上帮老亲王把握分寸了?他吃的盐竟是比孤吃过的米还多些!孤指点他却……不是班门弄斧的叫人笑话吗?”
只不等程铭脸色再变,他竟是大喘气一般的又接着道:“因此孤还是老实些,只放下那些有的不该有的心思,便就听从老人家的经验之谈就也是了。”
程铭:“……”
这一时间他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只知道愣愣的站在那里却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回答程铮的话。
大抵也只有这样的时候,他瞧起来才真正有些未及冠的少年郎时所该有的模样了:没有锦衣玉袍时的高傲和疏远,也没有故意穿着下人衣服后那种带着虚伪的故作收敛。此时的他瞧着茫然而无措,甚至因着这样的无措于是隐隐叫人看出了几分的青涩来。
……也仿佛一个被人欺负了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动物,光是眼神就透出些许叫人心碎的诺诺来。
程铮:“……”
就是这样的表情,使得他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些许的动容了。
程铮当然不会因为程铭的神情而生出什么多余的心思,并且他也不会就因为程铭一时露出的软弱而就去同情程铭和他身后的宗室——毕竟程铮知道自己连玩都玩不过人家,这就要说同情?却是引人发笑吗?
——但……但却到底在程铭的身上看到了一两分的熟悉。
那大抵是一种在他人身上看到自己过去影子的熟悉,也算是一种能够感同身受到那种在面对自己面对不了的敌人时无措而惊惶的熟悉:毕竟程铮在一年前过的就是时时露出这样神情的生活。
他虽然没有因为这样的感觉而自作多情的将自己的影子直接投射在程铭的身上,但他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思考自己是不是过头了些?
毕竟程铮真的没有想过要欺负程铭啊!别说会不会把程铭欺负得直接恨上了自己,只说程铭身后的宗室就是程铮眼下对付不了的啊!
可虽然很想哭很想含冤……但现在连程铮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再说出这样的话有没有说服力了——
叫他自己犯贱!
程铮的‘贱’自然不是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儿或是说出什么什么‘问候’的话语,但大家都是久居人上的皇族,因此程铮自然明白光是自己那些一句接着一句将程铭堵得说出话来的毒舌和左右摇摆着宛如抽风的姿态就足够程铭胸中一口老血了——大家都是体面规矩的人,也自然不怎么会应付神经病,因此这不就堵上了吗?
自然,比起神经病,也或许说是找抽更恰当些?
程铮是没有找抽的本意的,甚至于在他原本的想法中,他还真的想要借宗室的力量来和那脑残的皇帝干一架:白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但他却是不能容忍程铭的态度,也无法容忍程铭在转达宗室中人想法时那种克制不住的仿佛猫玩弄老鼠一般的高高在上和游刃有余——
程铮不傻,只需要看看程铭在刚进门时那堪称拿乔的态度就明白了,程铭这是挟恩自重等着程铮来抱他大腿呢!
而通过程铭那自以为隐晦可对程铮而言再明显不过的话语程铮也能听出来,宗室怕是打着猫玩老鼠尽在掌握之间的心思的!
或者更直白点来说,宗室们想要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