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王夫人便再是一惊:”皇上这是要做什么?这太子何等重要?怎么就能够在皇城里寻一个住所呢?”
贾政也正是一脑门的官司没理顺呢,乍听见王夫人的惊呼便也忍不住了,只没好气道:“我又如何知道?要不你自己问皇上去?”
这话却是有些无稽了,只是王夫人此时却也顾不得了,她只将手里的帕子来回的拧了,喃喃道:“这怎么可能?皇上让太子从清宁宫中搬出去?那太子要住哪里?住皇城?不!本朝自开国以来就没有被赶到皇城的太子!这太子……这太子……怎么办?元春怎么办?我的元春……我苦命的女儿啊!”
“够了!”贾母便再是忍不住了,她将手里的骨瓷碗往地上狠狠一砸,这才抖着手指指向王夫人:“你……这这妇人便是这样口无遮拦的?”
王夫人本在哭天抢地的只要去看元春,被贾母这么一责骂便也有些讪讪,只能拭去了眼角的泪珠道:“母亲,实在不是儿媳轻狂……只是元春……我的元春啊!”
贾母当即便是一哽:这个儿媳说来也并没有什么错处,只是……只是委实不会说话做人了些,和她待得久了,连自己也……也被带累的在宫中出了那般的洋相。
只是不和王夫人说话儿又能和谁说话儿呢?贾府……在同期的世家中已是落了下层,自己便是再想念那些曾经的老姐妹们也很不爱去奉承她们了,家中……张氏又是一个喘气都费力的,又如何能够说话解闷儿呢?
这样想着,贾母不由得便将心中的怒气灭了一灭,只瞪着王夫人道:“你急什么?便是……此时咱们的大丫头还没有进宫呢!”
王夫人的哭声蓦然一顿,这才恍惚中记起……似乎……好像……也许……自家的女儿还没摸到太子宫的门儿呢。
只是这本是让她懊恼不已的事儿,此时却也成了那根救命的稻草——若是……那她的元春正是要离太子越远越好哩!
如此想着王夫人便终于定了一定神,这一定神便想起以后来:“可是母亲,若真的……那我们元春却要如何是好?”
合着这是一个对家还没有攀上便得陇望蜀的想着下个了?
只是无论贾母还是贾政都未觉得有错处,贾政更是附和道;“她虽愚鲁,这话儿却是不错的,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这却是对着贾母说的了,只是贾母便再是为人老辣,遇到这样的大事也不由一时有些无措,目光仔细的在贾政和王夫人的脸上流连了一下,又重点看了一看贾政,思索了有思索,这才笑道:“这又有何难?皇上不是……还有一个嫡子吗?”
翘首以待的两人顿时恍然大悟,只是兹事体大,便由不得人不深思,因此贾政想了又想依旧疑惑道:“可是母亲……”
而此时贾母却是越想越是这个可能性——别忘记,她也是将贾赦赶出了荣禧堂的,因而觉得自己和皇帝竟是很有可能会有一两分的共同语言,便更有底气了些:“你们且冷眼瞧着,皇上对这太子可有一两分的关怀?”
贾政和王夫人便茫然的摇了摇头,这是皇家私事,又岂是他们可以知道的?
其实贾母也不知道,但她迫切的需要一点证据来支撑自己的想法没错,因此只顿了一顿:“便是不知道太子如何,那皇后却也是见的着的,恕我说句大胆的话儿,韦皇后可比当初那位风光多了,那位可还是原配嫡后呢!想来皇上对……”
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语了,只念了一声佛,倒是越发显得高深了些。
于是贾政和王夫人便努力回想,只是许皇后去世也有十年了,便是之前没死之时也是如同张氏一样卧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二人俱是没什么印象了,便只能支吾着表示贾母说的都对。
而贾母却却是断然道:“再不能这样了,我们竟是犯了大错哩!若是……误了大丫头一生也就罢了,竟是要把全家往沟里带哩!这般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你们父亲?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
王夫人听着便觉得有些别扭:误了元春一生还叫罢了?只是贾母的辈分到底在那里,便也只能委屈的和贾政一起跪了下来:“母亲万不可说这样的话,您的福气大着呢!且等着大丫头让您成为正经的皇亲国戚吧!”
贾母便是一笑,只是终究收敛住了,只叮嘱了王夫人道:“我年纪大了,精力有些不足,受了这场惊吓且不想动了,你这便去大丫头那里,不但大丫头,便是她身边的那个嬷嬷也是要仔细吩咐了的,太子的事儿都别说了,一径握紧三皇子的喜好才是真!不……不但三皇子,皇后娘娘也不能落下了!让那个嬷嬷将三皇子和皇后娘娘的嗜好忌讳尽数说与大丫头听,若是她做不到,便趁早换个嬷嬷来!我便拼着这张老脸再去求一求那些老姐妹们也是使得的!已是到了这一步……万不可再走岔了道儿了!”
王夫人早已急的和什么似的,听到贾母这么说便利索的在地上叩了一个头:“母亲且放心吧,我再怎么说也是元春的生母贾家的儿媳,断不会看着她看着贾家走错路的!”
贾母嗯了一声,催促道:“且去吧,我和你们老爷还有话要说。”
王夫人便也不推脱,起身向着后院的上房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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