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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程曦这样的说法却没有换来程铮的赞同,他依旧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却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程曦便有些不解,只看看徐氏,复又看着程铮小心道:“爹爹,可是我……说的有不对?”
“却不是。”程铮依旧是不甚开怀,但看着程曦这样小心翼翼,便也略微舒展了眉头,虽是依旧不怎么畅意,却是看着平和许多:“孤却想着……孤总是这样依靠他人……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程曦和徐氏就面面相觑了一下,又将这话在心中揣摩了一下,程曦当下便明白了,程铮这或许是有些‘成长的烦恼了’。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程铮虽已是二十岁的人了,但在许皇后死后便几乎无人教导了,因此竟是空长了这些年的岁月,人看着是大了,只是心却依旧懵懂。
可这些日子的连续打击,便是再蠢的人也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不然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因此程铮自然会想着奋起,想着拼搏,想着寻找方向,也会想着……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抗下所有的风霜雪雨,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妻小撑起一片天地……
只是这又岂是这般容易的,别的且不论,只说程铮现在的心思便远远不到能够和三妃等人同台对弈的地步。
因此便是程铮急于成长,也需找个沉稳的人细细教导了,先将那些欠缺的东西尽数补上了才好说以后。
不过这话且不能就这样撕捋开,不然程铮的面子……怕是会又过不去了。
因此程曦一想,便缓缓道:“爹爹这样想却是不对呢。”
程铮便看着她,只不解:“如何便不对?”
程曦一笑:“爹爹便再是要独当一面,却也是需要些许帮手的!别人且不论,那唐太宗算得上千古明君了罢?身边不还是有长孙无忌、魏徵、房玄龄等人吗?里满满的画像难道也都是杜撰的不曾?既然名满天下的太宗都需要这样强力的帮手,爹爹却以为自己比太宗如何?”
“你这丫头!”程铮便是一声笑骂,只是转念一想,终究不知道该如何驳斥了去,便只好扭头看徐氏。
却见徐氏也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只道:“却是这个理儿,殿下只想着自己可以一身担天地,可却不想想这天下的事儿又岂是这么容易的?有个人商量着却要好过许多呢!且不怕殿下说,妾还觉得妾身的父亲且当不起这样的重责,总盼望着有更好的人呢。”
程铮只能苦笑一声:“罢罢罢,说不过你们!只是孤……孤这样的能力能够做到守成已是极好,又怎敢好高骛远去攀比唐太宗?”
“那便更要听听别人的意见了。”程曦只认真道:“须知这守成也不容易呢!岂不闻‘得之容易守成难’?因此要我说,爹爹更是需要人帮着参详呢。”
得之容易守成难?可这天下又岂是那么容易得的?
只是虽是这样想,但程铮到底没有说什么,且也知道这是程曦和徐氏在尽力的开解他,便也默默的领了这份心:“却难为你们说这些话呢,也罢,孤不过是一时想左了,这世上又有谁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呢?孤过几日便去寻徐大人吧。”
而见程铮终于拐过了这个弯,徐氏和程曦便也松了一口气,只将话题移开,三人在这书房内又闲谈了几句,这才由徐氏照顾着程铮和程曦穿上斗篷,一行人就着残余的天光回奉宸宫了。
只是虽说是过几日,但程铮着实是个心中存不下事儿的人,因此竟是转日便去寻了徐浩。
而在听了程铮的叙述之后徐浩也是一副吃惊到略有些呆愣的模样:“这事儿……”
程铮很能够明白他的呆愣——虽说后宫的宫女还算不得程铮的庶母,但是做儿子的和父母的婢女有了不清不楚的纠葛,说出去也是够丢人了,更何况徐浩现在担任着礼部尚书,可以说这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看重礼教名节的人了。
因此便也沉默了几息,等到徐浩将那口气喘过来了才道:“徐大人,这事儿却要怎么办?”
徐浩便喏了喏嘴巴,只是回神之后却没有说话,只是一躬身便俯了下去:“微臣……有愧于殿下!”
这样的举动使得程铮当即便是一愣:“这……”
——这却是怎么说的?
徐浩却是停了一停,这才哑声道:“是微臣没有管教好女儿,若是……若是小女警醒着些,将清宁宫的篱笆扎得再牢靠些……这样的事儿……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
登时说得程铮也沉默了起来。
其实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一点呢?这清宁宫的内务尽是徐氏掌控的,若是徐氏的手段再厉害些,只将清宁宫治理的滴水不漏,那这些后宫中的诡计,且恶心不到他们……
不过这事儿又能全怪徐氏吗?若是他有那个本事那个能力,能够将一众妖鬼魔神压制了去,谁又敢对他们动手?
因此他和徐氏竟是‘乌鸦落煤堆,谁别嫌谁黑’呢!
因着这样想,程铮看着徐浩的目光便很是恳切:“徐大人切莫这样说,说来还是孤对不住拙荆,她嫁给孤的这些年且没有享过几日福,只顾着应付这些糟心的事儿了。且孤也知道,徐大人家风清正,是断不会遇到这样龌蹉的事儿!因此她便是有些应对无措,也是能够理解的。”
这话却委实给徐浩留面子了,徐浩出身寒门,家中无事也多半是因为无钱二字,又岂是什么家风清正之类的理由?
……不过倒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