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音迈着缓慢的步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婉瑜原本要和她一起的,被五夫人用一碗燕窝拦下了,荣音心里清楚,五妈妈不想让婉瑜掺和进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里面,她理解。
隔着老远,便见二夫人站在院子门口,翘首焦灼地等待着,见到荣音,急不可耐地迎上去,“老.二媳妇,你可算回来了!”
荣音端的一脸无辜与淡定,“二妈妈,怎么了这是?”
二夫人暗恨荣音揣着明白装糊涂,可眼下有求于她,不得不纡尊降贵,好声好气。
她生怕荣音跑了似的,一边拽着她往里走,一边哭丧着脸喋喋道:“我带着威儿寻遍郎中,找了不知多少骨科大夫,竟然都治不了威儿的伤,我到陆军医院,死乞白赖地找到了邹院长,他跟我说威儿的伤只能你来治,你快帮我看看,这胳膊腿儿是不是真的没治了……”
荣音听着,心下纳闷得很。
段寒霆出手狠她知道,但也不至于真的给段寒威将胳膊和腿废了,顶多让他疼上几天长长记性就罢了,怎么可能伤的这么重?
再者说了,北平的医疗水平放眼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的骨科大夫虽然稀缺,但也不至于连这点小伤都看不了,非得她亲自出马。
迈入客厅,荣音就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不怪她幸灾乐祸,实在是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喜感了。
几天前还耀武扬威的段四少爷,这会儿整个人都瘫在轮椅上,伤了的胳膊和腿被白色绷带裹了一层又一层,活像一只木乃伊。
“谁给包成这样的?”荣音没忍住问了一句。
二夫人道:“邹院长,说是这样能固定住他的伤势。”
荣音眸光微闪,瞥了一眼裹成粽子般的绷带,一看就是泄愤似的裹法,“二妈妈是不是跟邹院长说了四少的胳膊和腿是则诚伤的?”
“说了。”二夫人脸上还带着遮掩不住的怨愤,“他都敢干,还惧人说吗?”
荣音心道,惧是不惧,只是连累四少跟着又受了些皮肉之苦而已。
她过去将那辣眼睛的蝴蝶结解开,二夫人过来拦她,“哎,不是说要固定住吗,绷带解了还怎么固定?”
“短时间内固定一下无妨,时间长了不利于活血。”
荣音无奈地替老师打个圆场,一层一层将绷带解下来,微抬了下眼睛,便见段寒威在瞪她,她不动声色,却不小心碰了下他的胳膊。
“啊……”段寒威疼得失声叫唤,脸立刻崩得四分五裂。
二夫人心疼地过来安抚儿子,对荣音略带埋怨道:“老.二媳妇,你轻点。”
“正骨,轻不了。”
荣音十分严肃,一本正经地道:“二妈妈,我这人胆小,要是四少一直这么瞪着我,我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加重他的伤势。”
二夫人闻言脸色僵了僵,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哄道:“威儿,你二嫂给你治伤呢,你乖一点,别惹她生气。”
段寒威眼底尽是不屑,“就凭她?治得好就怪了。”
荣音刚提起他的胳膊,一听这话立马把手缩了回来,那伤臂没了支撑,一下子耷拉下去,疼得段寒威直冒冷汗,“啊,疼,疼……”
二夫人生怕儿子的手就这么掉了,赶紧上前托起,抬起头去看荣音。
荣音拍拍手站起来,佯装怒意,“既然四少这么信不过我,那还来找我做什么?另请高明就是。”
她转身便要走,被二夫人手忙脚乱地拽住,这一个动作又是疼得段寒威嗷嗷叫。
现在荣音俨然是救段寒威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可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二夫人好说歹说地将荣音留下,又逼着儿子给她道了歉,见段寒威疼的脸都白了,荣音这才“勉为其难”地重新提起他的胳膊,探了探他的骨头,段寒霆这分筋错骨手真是不赖,差一点就真废了。
对于一个从小就拿着人.体模型拆来拼去的荣医生而言,接个骨跟玩玩具没什么两样。
在别的大夫那里看半天还要唉声叹气的委婉派不同,荣音绝对是豪放派的代表,双手一上一下捏住关节,咔咔两下。
“啊——”
别苑的惨叫声传遍整个段公馆,书房里正在喝茶的段大帅差点将手里的茶杯砸脚上。
他眉头一蹙,“听声是老.二院子,在干什么?”
五夫人将新茶煮上,淡淡道:“二姐带着小四找荣音治伤去了。”
“哦。”段大帅漠然地应了一声,继续端起杯子喝茶。
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靠了一会儿,他道:“晚些时候,让老.二媳妇到我这儿来一趟。”
五夫人抬了抬眸,看着段大帅的神色,微张了下唇,到底没说什么。
搞定。
荣音拍拍手,站了起来。
段寒威疼得差点昏过去,脸比墙皮还白,早已被汗水打湿了,有气无力地呼吸着。
二夫人给儿子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不敢置信地看着荣音,“这就行了?”
“嗯。”
荣音过去打着肥皂洗了洗手,一派从医者的淡定,“骨头接上了,这下就真得固定住了,不过不能用绷带,得用石膏。”
她朝疼得快死过去的段寒威扯了扯嘴角,“恐怕四弟得再跑一趟医院了。”
段寒威搓了搓牙花,想咬人。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荣音下午正好还有一台手术,便同他们一道去了医院,石膏刚调好,邹院长就派人来叫,她便吩咐助手将石膏给段寒威打上。
一